桑影的到来是所有人都没料到的。
她那么弱小,温吞承受所有伤害,从不反抗挣扎,被人耻骂也是一声不吭。
她那么弱小,独自舔舐伤口,除了初中那一次,没再向外界寻求更多帮助。
她那么弱小,弱小到施暴者将她当作蝼蚁,弱小到援救者觉得她不值得被救。
这样弱小胆怯的蝼蚁,却在最重要的一刻,剜开自己的泥泞的伤疤,展示给所有人看,给自己的敌人最致命的一击。
“自从初中,我妈妈嫁给桑榆同学的爸爸后,我便开始长期遭受桑榆及其同伴的羞辱谩骂殴打。”
桑影波澜不惊地看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学生里,唯一没有家长陪伴的人——她同一个户口本上的妹妹——桑榆。
桑影拉下校服外套的拉链。
“桑榆同学很多时候都只是挑唆,并没有真的动手打过我,打我的,是她的拥趸,她的同伴。”
桑影一个个点名,那些个男生像是上了死亡笔记,一窝蜂的将锅甩到桑榆身上,男生的家长也开始对桑榆指指点点。
拉链拉到底,桑影脱下外套,露出锁骨上的烟疤与刀口。
桑影指着一个伤口,如数家珍般说出受伤的时间地点,并将相应的照片找出来。
桑影说一分,教导主任和周郁打电话请过来的校长脸色便沉一分,空气便凝滞一分。
那些个男生一个个抖如筛糠,“不是我,不是我,是桑榆,是桑榆让我们做的。妈,爸,你们救我。”
桑榆站在喧嚣的人群里,一言不发。
几个家长开始推搡,将桑榆推出去,推到桑影面前。
桑影略过她,看向一出事就把自己摘干净的人,“你们不用把责任推到桑榆身上,我恨她,更恨你们。她厌恶我妈妈,所以厌恶我,你们与我素不相识,却不惮将最丑陋的恶意洒到我身上。人渣。”
她转身,看到正温柔心疼注视着她的周郁,枯涸的身体忽然注入更多勇气。
桑影对两位她曾经不敢多说一句话的校领导说:“胳膊小腹背上还有,老师们还要验证吗?”
周郁帮桑影披上衣服,拉到自己身边,看向校长,“我想没有继续验证的必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