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昧潋手脚发颤,沉声道:“凌霄!这绝对是凌霄一剑!”
一剑灭杀十万登楼,大罗金仙绝对做不到的!
曹庋却瞧见那头蛟龙恢复人身,发疯似的在海上嘶吼,痛哭不已。
黑衣青年一个瞬身便落在了画舫之上,船也在他落地之时疾速下坠。
“回去告诉孟休,想要啊?自己来取,我倒是要看他有无这个本事。”
黑衣青年离去,丘昧潋忙不迭操纵画舫掉头。
她边跑边骂:“妖族大帝有此等修为,人族是如何赢那场仗的?”
曹庋却说道:“她为什么这么伤心?”
丘昧潋气急而笑,“你还有空担心别人?”
而此时,黑衣青年将那把剑身刻着一个字的漆黑长剑收回剑鞘,重新悬挂在了腰间。
他苦笑一声,迈步走去灵炆身边,想拉起她的手,却被挥舞臂膀逼去远处。
“你滚!”
青年硬是拉起了灵炆两只手,挤出个笑脸,对着她说道:“这一剑早晚都要出的,咱们这么大岁数了,还没有活够吗?”
灵炆满脸泪水,抬起头,嘶吼道:“你一直在骗我!你说只要你留着最后一剑不出,你就不会死,我信你了。你说有救你的法子,先去把刘顾舟拼凑出来试试,代价是大半个八荒,我还信你了。可你拿我当什么了?两万年了啊!你不把我当人,我认了,我本就不是人族。你掐我脖子,我都可以不在乎,可你……”
黑衣青年苦笑道:“可有些事情,我必须要去做的。”
灵炆痛哭流涕,“一剑过后,你还能活多久啊?你告诉我,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用?你的万年大计,到头儿来就是……”
说着,灵炆抬头看向青年人,满脸的不敢置信。
“你所谓的大计,从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命算进去了?”
青年人一笑:“确实……挺对不住你的。要是还有来生,我赔你。只是……可惜了小杨了。”
…………
天朝腹地,某处宫殿当中的一棵树底下,有个青年人盘膝静坐,死了一般。
孟休挥手关门,走去不远处,摆出了个棋盘。
“你可能想不到,一个人会自以为是两次。当年他若是没有冲入十万大山救你,也就不会有什么妖族倒戈,更不会有这数千年来,无数炼气士之死了。对了,方才那家伙用了自己吊了八千年的最后一口气,我现在只需要去找一趟他,拿来他试错之后的结论,就能给那些希望你回来,并为此付出努力的人推波助澜。”
孟休落下一子,淡然一笑,道:“当年豆兵城后,发生了什么,我也只是一知半解。我只知道,陈灵舟与刘顾舟都是半成品,我要弄一个成品出来!”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好玩儿?
话音刚落,他转身出门,一路直往八荒。
而那棵树下,青年人静坐,依旧只是一具尸体。
八荒那片绿洲,青年人猛地回头,随即沉声道:“快走。”
灵炆一皱眉,“你什么意思?”
青年人笑了笑,抬手取出一道符箓递了过去。
“这道符箓是先生所留,有他全力三剑。当年我在天庭用了一剑,在十万大山用了一剑,这是最后一剑。我对不住你,这最后一剑,你留着护身吧。”
说罢,他一身金色气息由掌心涌出,源源不断的传入灵炆体内。
灵炆满脸泪水,摇头不止,“你别这样,我不要这个,你知道我从来就不是为这个的。”
但青年人眼中金色已经消失殆尽,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将灵炆推到了剑妖身边,笑着说道:“这剑符成妖,既然跑来了,日后便是你的奴仆,你喊了一辈子主人,也该当一回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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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妖点了点头,将老早就准备好的大符贴在灵炆身上,沉声道:“主人,八荒今日必灭,妖族会涌向中土九洲,咱们得走。”
灵炆浑身无力,哭声不止,“我……我不走!”
剑妖只好敲晕了灵炆,又看了一眼青年人,高声喊道:“帝君……珍重!”
一道剑光划破了天幕,一路往西,目的地会是神鹿洲一处竹林。
青年人笑了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佩剑,剑身刻着一个惊字。
先生曾说,那团紫气非人力所能除尽。我也知道,当年我掉头折返回十万大山,是正中人家下怀,但知道之时,已经晚了,也只能将错就错。
好在后来与两个人有过一番交谈,使我茅塞顿开。
青年人抬头看向天幕,随手将剑插在身边,静静等着某人落地。
不出几个呼吸,有个一身儒衫的中年人凭空出现,开门见山道:“只要前辈将你所得和盘托出,我就让你多活这十数年。”
青年人取出一壶酒灌了下去,笑盈盈道:“我当大先生是谁呢,原来是那个怨天恨地却唯独不恨自己的人形畜生。”
孟休也不恼,只是说道:“是世道造就了大先生,你我一样,父母皆因世道而死,只不过你太懦弱,我要刚强而已。”
青年人冷笑道:“能把怨天尤人说得这么冠冕堂皇,不愧是读过书的人。”
孟休摆了摆手,“你还是直接告诉我,是你告诉我,还是我取?我知道灵炆去了哪儿,南宫妙妙是谁,也不用我叮嘱了吧?”
青年人无奈一笑,叹道:“也罢,你赢了。”
说着便取出一枚玉简递去,“但我想知道,你有什么要找回的人?我造了刘顾舟,你用了数千年积攒的魂魄换回了陈灵舟,但你我都把控不了他。你要将谁找出来?”
孟休接住玉简,将其紧紧握在手中。但突然间,他握着玉简的拳头猛地朝着青年人胸膛而去,紫气环绕之下,青年人被一拳洞穿胸口。
“你的问题太多了。”
拳头尚在青年人体内,那些紫气就如同饿狼一般,吮吸青年人的生机。
等到孟休取回拳头时,青年人已经变成披着白发的老人。
孟休微微一笑,叹道:“你应该把那一剑留给我的。”
说罢,这位大先生瞬身离去。
云海之中,孟休捏碎了玉简,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就差一点,差那么几条命,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