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女子卖掉了身上所有东西,买了两块儿红布,把自己洗的干干净净,随后回了那处荒废宅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买下了那处荒废宅子,去打扫时才瞧见了量具依偎在一块儿的白骨,身上披着红布。
那处小国的皇帝最终赏了两人一具楠木棺椁,赐凤冠霞帔,就算是给活着时不能在一块儿的两人,给了个死后名分。
刘景浊跟白小豆就看着城中百姓将二人葬在城外一个叫九里铺的地方。
刘景浊能做的,就是将写着九里铺的石碑,改成了姻缘铺。
当时白小豆郁闷了好几天,最后没忍住问道:“为什么他俩不干脆走了算了?跑出这个地方,谁找得到他们?”
小丫头理所当然的以为,既然相互喜欢,那走了不就行了?她现在还不晓得有个词儿叫私奔。
可白小豆不知道,流言蜚语比刀子更扎人心,柴米油盐永远是穷人过不去的拦路虎,一文钱压倒英雄汉,英雄至此,未必英雄,何况一个篾匠。
一走了之,可以。但,吃什么?
后来刘景浊与白小豆说了句话,小丫头死死记在了心里。
世上每死去一个人,同时又会出生一个人。
于是刘景浊也忽然有些伤感。
那两个人,来世再见,本该是认识的,可偏偏却不认识。
早年间读苏子词,每到此处,总是伤感的。可刘景浊好像现在才明白那句话,于是就更伤感了。
还好还好,至少那两人在见面时,应该岁数相差并不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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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来的路上,两人路过一处小镇,进去时就瞧见许多人围在一起,有个凶神恶煞的大髯汉子死死拽住个怀抱孩子的妇人,死活不愿意撒手。
大髯汉子撇着大嘴,只说这妇人踩脏了他的鞋子,没有十两银子无论如何也走不了。
妇人怀中,孩子哭闹不止,她一边儿挣着,一边儿哭喊着说,把她卖了也值不了十两银子啊!
可那凶神恶煞的汉子就是不依不饶,周围看热闹的人倒是不乏有几个人指着汉子大骂,可就是没人上前。
白小豆气的腮帮子一鼓一鼓的,说这人该打,当街欺负女人,还是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小孩儿都哭成什么样子了,他还这样。
刘景浊只是笑着说,别着急,先看看。
结果没过多久,有一家人着急忙荒赶来,一把抢过孩子,指着妇人说,她是个偷孩子的贼,差点儿当场给大髯汉子跪下了。
白小豆脸唰一下子就红了,当时小丫头定然是羞愧难当。
可刘景浊还是说了一句,别着急,继续看着。
那个汉子又一把扯住了赶来的女子,一旁的男人怎么说都没用,汉子非得官差来了,确认孩子是她家的才行。
直到官差赶来,大髯汉子确定了孩子的母亲是谁,这才松开手,起身就走,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