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软怕硬有两个方向:遇到硬的,怕;遇到软的,欺。怕的时候胆怯卑微可怜相,欺的时候作威作福太监样。乔增德自己才是鲁哥迅最痛恨的国民劣根性。
文章发不发表倒在其次,但乔增德胆敢再耍一次跟穆凡耍的把戏,刘青吾就决定从心里和乔增德仁至义尽。
但乔增德又晃动起屎壳郎脑袋。刘青吾敢当着周垳的面给我送钱,就说明她有高人指点了。
能伸能屈大丈夫!
乔增德嘿嘿笑着:“期刊编辑那帮货也黑得很。”
乔增德自己找了台阶下来,刘青吾不再多说什么,但是乔增德一次次让她明白,她有多么高估一位“老师”。
乔增德仰起头,发出太监一样的声音,眼睛乜斜着刘青吾:“我都老白毛了,我什么不知道啊?!唵?!”
你最好对得起你那一头白毛儿,刘青吾面无表情打着腹语。
乔增德把信封拿出来,动情地说:“青吾,你把钱拿回去,论文现在不好发,我也得拉下老脸去问。”
话说得像个人样儿吧?
嫌少。
刘青吾本打算论文见刊后再给乔增德另一半,但现在看来,乔增德是一锤子买卖干得多了,根本不想分期付款,细水长流。
乔增德伏在桌子上,低着头想了下说:“论文发表的事也不怪你们学生,这样我给你写个条,你去问问校报总编辑。”
原本,那个信封,刘青吾就当肉包子打狗,只要乔增德诚心诚意对学生,刘青吾绝不会亏待他,可是现在看来,乔增德还有新的花招。
拿着乔增德写的“条”,刘青吾一时感到为难。
她不觉得乔增德大牌到可以给顶刊校报下个“条”就能让人给学生发论文的程度。如果她贸然前去给总编下条子,发不了这篇文章事小,搞不好一下子把人家得罪个透,那她就算永远死在乔增德嘴里了。可是,如果她不去,乔增德也会抓住把柄大骂她“等靠要”“情商低”。
刘青吾忽然想起张一三。不见兔子不撒鹰。
刘青吾笑了,明白了乔增德的意思。但是,刘青吾不愿意再按照乔增德暗示的方法去做,能发就发,不能发,她想学的,已经学到了。想学的已经学到,其余的都是多得的。
这么一想,刘青吾十分坦然地去问了校报编辑,当然也没有带什么兔子。校报编辑笑呵呵地说导师可以,学生不可以。
简单明了。
不出一个月,乔增德的论文出现在校报上。
乔增德嘿嘿嘿嘿笑着,又说帮刘青吾推荐给另一学校校报。
乔增德把他和编辑的聊天记录特意发给刘青吾,以证明他在真心实意帮学生发表论文。乔增德给编辑发的信息是,学生太穷了,让编辑可怜可怜她,他做导师的有多么多么难,又不图学生回报,为了这些穷学生怎么怎么操碎了心。
编辑回复,乔老师真是难遇的好导师,但是学生的论文,不发。
不到一个月,乔增德的论文出现在校报上。
刘青吾现在知道乔增德是怎么办事的了。
再然后,乔增德的论文又出现在权威刊物上......
当乔增德再次提起发表论文的事情时,学校已经下了预答辩的通知。刘青吾不再去想论文能否发表的事情,她开始准备预答辩,答辩完还要准备找工作。时间耽误不得。
至于乔增德,刘青吾已经打从心底不再当他是个“老师”了。
乔增德嘿嘿笑着,用手指点着刘青吾说:“唵?!你是让我捋出来了!”
刘青吾看看乔增德,笑笑,懒得再去理解他在得意什么。她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乔增德的办公室。
乔增德得意地看着自己两个月以来一篇接一篇的成果,瀛京艺科大学却突然下了一道通知,撤去乔增德所有职务,只保留教授职称。
乔增德接到通知,顿感眼花成一片迷糊,他难以置信地把手机反扣在办公桌面上,一下子跌倒在办公室的高头大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