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奇热情地叫着“师妹”,史进赶紧换上一副笑脸。王奇问史进毕业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史进马上问道:“师姐,你毕业的时候给导师准备多少酬谢啊?”
王奇呵呵一笑:“你不能按照我们那时候的行情,一年一变啊。”
王奇想起乔增德来找她的事就来气。乔增德知道王奇的丈夫句召在瀛央电视台工作,想让王奇给他疏通关系,好把乔其安排进去,可是乔增德一毛不拔。别人找他的时候,那绝对不能空着手,换到他找别人了,还想高高在上。
可是王奇不敢得罪乔增德。她看了看乔其的简历,抓住乔其的本科学历,推脱掉了。世界一流大学又能怎么样,就是个本科生,想进瀛央也不够格,比乔其优秀的人大把存在,他还一毛不拔!
王奇不知道,乔增德主观上当然想一毛不拔,但客观上他也拔不出毛。乔其的业创毁了,加上在纳加登留学,乔其一鼓作气造光了乔增德四百万的积蓄。
乔增德想起乔其就恨得牙根痒痒,他不光恨乔其,也恨孙平尧。丈母娘死了,孙平尧和孙平禹给毛秀春办完丧事,孙平尧竟然不想回来!她忘了她工作怎么来的?配偶,后勤!
孙平尧跟着乔增德从长天回到瀛京,乔增德没有一天不跟她吵架,孙平尧气不过,自己一个人又回了长天。
史进见王奇没有透底,也就没有再多问什么。她和王奇道了别,给孙平尧发了消息,可是孙平尧迟迟没有回复她。
史进还不知道,她前脚刚离开乔增德的办公室,穆凡就从清煌市赶来了瀛京。史进要毕业答辩,穆凡要预答辩,两个人各有各的愁。
瀛洲国为缓和国内矛盾,防止大量失业造成社会动荡和政权颠覆,继续推进硕士博士扩招,同时有了新要求,博士生毕业除了完成十万字以上的毕业论文,还要至少发表两篇高水平论文。用人单位除了看毕业院校,更看重的发表高水平论文的数量。穆凡为论文的发表伤透了脑筋。
这意味着硕士博士考上容易毕业难,尤其是博士。
做学问,写文章,自古天经地义,学术界以外的人以为这会提高各专业领域研究人员的研究质量,但是写的文章需要按级别量化和评定,就带来巨大的问题。
学术体系认定的核心刊物十分有限,但入校就读的硕士博士无穷。瀛洲国大学规定,博士就读的年限最长为八年,看起来时间非常充裕,但各行业就业年龄却默认为三十二岁。
从瀛洲国教育各个阶段的学制数下来,按部就班,一年都不曾耽误的硕士毕业基本是二十五岁;博士生研究领域不同,经历不同,平均就读年限在四年半左右,稍有延迟,即便顺利毕业,找工作的时候也会遭遇年龄上的难堪。
所谓“顺利”,亦需要有各方面幸运之神的眷顾。
如果就读过程中遇到研究课题难以为继、恶劣导师、生病、家庭变故等任何问题,都足以造成延期。
对这些学术初级选手来说,写一篇能够发表的论文如果尚且依赖个人的努力,但费尽心力写出来的论文能否发表,则几乎全然依靠导师人脉。
这样一来,导师对一个学生的生杀大权就不止在于毕业论文这一关。
在各个大学里的教授、副教授、青年教师,几乎所有待遇皆与发表的论文数量挂钩,没有论文就没有项目,一环扣一环,一环不当死循环。
教授、副教授、青年教师、在读硕士生博士生,同处一个战壕,齐向刊物进军,蔚为大观,世之繁景。
新规定下来,瀛洲国高校迅速向发表看齐,拥有论文发表资源的大学、专业、导师炙手可热。
乔增德翻着手机,看到一条八卦,《吉列文学宝藏》的主编刘进耀和副主编孙桦的桃色新闻。
一众学人为了在这个期刊上发论文,有关系的拼关系,无关系的砸钱,没有钱也没有关系的出卖肉身,还有大把想出卖肉身还没有机会的。王兆芹算是“幸运”的一个。她做科研田野调查时和副主编孙桦谈起了“恋爱”。孙桦家有娇妻,恋爱嘛多多益善,恋爱基金就是一个个版面,结婚就免谈。王兆芹因此手握十篇顶刊论文,顺利地评上了教授。但教授也要继续完成教授的考核指标,谈恋爱太琐碎,不如结婚一劳永逸。王兆芹就向孙桦提出了结婚要求。孙桦不缺这一个恋爱对象,两人谈崩,主编刘进耀却觉得自己吃了亏。刘进耀想,一个副主编能有什么能耐,文章能刊发,没有我主编发话,休想!他以近花甲之躯向王兆芹示好,王兆芹却拒绝了他。刘进耀大怒,断了王兆芹在他主编的这本刊物上发文章的路子。王兆芹将刘进耀“示好”的短信宣之于众,三个人的故事就此流传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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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增德看到这则消息,在办公室跺起脚,深感自己吃了大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