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增德哈哈大笑。他的眼睛没有看王英杰,倒是落在罗宇身上。但他很快把眼睛收回去,又一本正经起来。
以下大段的话,读到这里的读者实在不必看,这些话他信手拈来,滔滔不绝,嘴如失禁的肛门。
语言即是人的行为,人的行为即是人的特质。为了写出乔增德的独特性,我不得不把他失禁的肛门再描写一遍。如果您感到厌烦,请您务必体谅一下那些不得不处在倾听位置上的乔增德的学生们的心情。
乔增德的学生遍及师范与传播专业,师范出教师,传播成宣传,乔增德的思想很快就会遍地开花。
乔教授心胸颇为宽广地做着详细的自我介绍:“哎,没有那么厉害。嘿嘿。”
听起来,乔增德是谦虚,但看上去,他巴不得多听几句夸奖呢。
他的语言急嗖嗖的,跟王奇讲过的见识、情商,乔增德又熟练地背诵出来。
乔增德叉开腿坐着,一只颠起来,继续说:“我在北东师大,有个同学叫朱致疆,人称朱小鬼,那个精明,啧,哎呀,没法比,那人学问远远不如我,但就是情商高。”
“我的太太孙平尧整天说我不懂人情世故,呵呵。书生气。”乔增德拂一把刘海,“她总说我‘孙’,总吃亏,哎呀,没办法,她是官家小姐,她爸爸是水利局局长,当年看中我长得帅学问好,整天粘着我,我甩都甩不掉,呵呵哼,开个玩笑。”
乔增德生怕学生听不懂“孙”这个朝北方言,专门给三个无知的学生贴心解释一遍:“‘孙’,就是总吃亏。”
然后,他抄起手,抱在肚皮上,继续说:“她就是找了我,艺科大学看在我的面子上,当时招收人才。”
乔增德说到“人才”两个字时,伸出胖手指,指指自己,又继续说道:“为了留下我,才给她安排了工作,让她专门服侍我。我说她就是个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哼哼呵呵。”
乔增德笑起来,罗宇和王英杰也笑起来。可刘青吾笑不出来。
他们三个谁都没有说话,乔增德的话奔流不息地涌出来,和他第一天见到王奇说的简直一模一样。但是罗宇、王英杰、刘青吾年纪小,乔增德没有忘记自己的长者关怀:“这个社会,啊,记住,啊,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乔增德抠掉嘴角的白沫,想翘起肥腿,但是又翘不起来,但他的话却一刻不停。他又讲起巨婴一样的乔增财,偏心眼的乔丁钩,最孝顺的当然是他自己。
“我刚工作的时候,哎呀,天哪,简直是只大白兔,我的同事给我取了个外号大白兔,哈哈哈哈呵呵,什么是大白兔?单纯地啥也不懂,就知道苦读,靠自己,没过多久三观都颠覆了。”乔增德笑着,捂捂脑袋,好像他头上的白发不是白发,是洁白无瑕的兔毛。
学生无知,肯定没见过什么是“特供”,乔增德绘声绘色地把他第一次去孙平尧家去的情形一字不落地讲给学生听。
乔教授目视前方,一股脑将过往倾倒而出。孙家的特供、苹果、孙局长李校长的赏识......
乔增德又讲起他的进化论,眼神沉浸在不知道哪个年代,好像他讲的事就在眼前:“都靠抢,什么都抢。我做了巨大的贡献,能得着什么呀?记住,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刘青吾脑袋胀胀的,直犯恶心。“情商”这个词在她读初中的时候就是厚黑学里的高频词,那些尽遭鄙弃的玩意儿怎么会如此明晃晃的登上艺科大学大教授的台面,文学里尽是对这些的批判才是啊?再说,人不“为”己,那个字并不读四声,而是二声,修为。这一读音的差别,整句话可完全是不同的意思和价值取向。
小主,
眼前的教授大讲特讲情商,但是并没有再说出一件两件具体的事例。
刘青吾总结着他铺天盖地的话,听起来他像是他半是入赘一个官家,受到前单位校长的提携。
但“孙平尧”是他的太太吗?刘青吾第一次听一位男士这样说自己的妻子,那种嘲笑与贬低,毫不掩饰。刘青吾很困惑,既然是受到妻子娘家的帮助,为什么会那么不尊重妻子呢?这怎么是情商呢?
刘青吾觉得乔增德的话漏洞百出。她不明白,一个做现代性研究的人,为什么会以这种满堂灌的方式让学生学官场情商;她也不明白,就算是讲官场情商,那贬低自己的官家太太又是为什么?他一会儿说自己是最孝顺的,一会儿又严厉批评自己的父母,又把自己的兄弟骂得一无是处,得出的结论却是穷人的劣根性。
明明是占了便宜,但乔增德说的自己像是吃了大亏,如果是吃了大亏,那他怎么会坐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呢?
刘青吾听得一头雾水,但都是老师的家事,不好评价。静坐常思己过,闲谈莫论人非。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这导师课已经上了快两个小时了,学习方法、要读的书目连提都没提,学习计划、入学安排、注意事项、嘱托,更是一点都没有。
乔增德还在滔滔不绝,他大骂起南河人张生洪......
学生交了学费千里迢迢来上学,如同孙悟空拜菩提祖师,是要学筋斗云和七十二变的真本领的,刘青吾不想听别人的家事,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