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晴雨听了李仲森的汇报,高度重视乔增德的研究,专门组织朝北区各个高校的学者专家进行学习。市府衙在招待所特意腾出一间二百人的会议室,铺上崭新的红地毯,按照国家标准,在每个与会学者专家的座位上统一摆放茶杯茶碟。清一色的黄瓷把儿像训练有素的军队,齐齐地排成同一个角度,横看成岭侧成峰,哪个角度都是一条线。
孙平尧特意去找毛秀春,问她父亲生前穿的是哪家的西装。毛秀春看孙平尧和乔增德的感情没有像她预料的方向发展,她也为亲女婿取得的成绩感到骄傲。夫妻一体,夫荣妻贵,自古如此。
毛秀春正好闲来无事,就陪着孙平尧去了南二路上的牛三裁缝店。
商场里整天搞特卖,牛三的裁缝店只剩些老客户,老客户也渐渐不常来了,牛三每天支着个铺子愁眉苦脸。他一见毛秀春进门,马上露出灿烂的笑脸迎上前去:“嫂夫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还没等毛秀春开口,孙平尧就笑了,这个牛三裁缝说起话来像电视里活在二十年前的人一样,“嫂夫人”,还牛魔王呢!
牛三见孙平尧有点嘲笑的眼神,把软尺往肩上一搭,弓弓腰身,依然笑着问:“这位是......您千金吧?这气质一看就不一般,真是虎父无犬子,吉人生凤凰。”
毛秀春爽朗地笑起来:“牛掌柜,跟我您就不用那么客气了,我有日子没来您店里了。”
“那可不。”牛三想起孙昱仁,偷眼看看毛秀春的脸色,不敢多讲什么。
毛秀春叹口气,也知道牛三的心思,自己主动说:“老孙说没就没了,他在你这儿做的新西装还好好地挂在衣柜里呢。还是咱们老人的手艺好,这一有什么场合,我就先想起牛掌柜来了。”
牛三谦卑地一笑:“孙局长那可是让人又痛心又敬佩,我就没见过穿西装穿得那么儒雅的人,能给他做做衣裳,是我的荣幸。您放心,您的眼光错不了,您交代的活儿,那我肯定用十二分心思。”
毛秀春从店的左边挨着转一遍,不住地赞叹:“牛掌柜,店里多了好多新样式,女士套装的款式真像电影里的。”
牛三抄着手,微微哈着腰,声音不大不小地说:“嫂夫人,您也来一套吧?跟您一般年纪的,那都老莫咔嚓眼的,没法看了,就您,还是和当年一样,英姿飒爽!”
“哈哈,不行了,老了!”毛秀春还是很高兴,孙昱仁去世的第二年,她胖了至少有十斤。说来也奇怪,以前没退休的时候,她也没有刻意保持身材,反而退休了,不需要见人了,她反而在意起自己的体型了。听牛三裁缝那么说,她心想,自己或许胖在看不见的地方。
墙的中缝有一面五十公分宽两米长的镜子,毛秀春故意停留在镜子前,好偷偷看看自己现在的样子。当着外人和女儿的面,她有些不好意思。
牛三知趣地把自己的影子从镜子里避开,假装为毛秀春去挑选料子,等他看到毛秀春自己从镜子前走过去,他才拿着精纺羊毛面料走到毛秀春面前:“嫂夫人,您看看,这种料子喜不喜欢。澳大利亚进口货,二百四十克,四季都能穿,颜色、厚度都不挑季节。我看正合适您。”
毛秀春接过面料上手摸着:“确实是好料子。哎平尧,你来看看。”
孙平尧紧走两步,她也分不清什么面料,听见毛秀春说“好料子”,她也跟着说一句“摸着是挺舒服的”。
牛三赶紧笑着推荐:“不愧是局长千金,您千金和您一样有眼光。我看不如您和您千金都来一套,我还指着您这活广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