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红了眼,只得梳理干枯的发丝,刮掉扎人的胡须,拍掉衣角的灰尘。
师尊最看不得他丑不拉几的模样了。
他抬起干净的衣角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尘,修仙界遗忘了这个大宗门,但他一直不曾忘记。
“师尊……”
“徒儿不孝,现在才回来。”
少年轰然跪地不起,硬生生挤出扭曲的笑容,哭泣声在空旷的野地里哀转。
窸窸窣窣。
草里钻出来的小小萤火虫落在他的头顶,轻轻颤了颤,像是有人在抚摸他的发顶。
越来越多的萤火虫冒了出来,围绕在他的身边。
霎时间,一向坚强的少年泪流满面。
浑浑噩噩的他握紧了剑柄,走上一条以杀证道之路。
这便是他所有的记忆。
那年的初雪将浩云宗掩埋,枯骨累累,他的师尊、同门悉数死在了这场劫难之下。
沈玉琢也留在了那血色的夜晚,走出来的是睚眦必报,人人畏惧的霁雪。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说,这些只有他知道的未来,他扯出一丝苍白的笑,“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守护宗门。”
“大师兄,不想死就离她远点。”似是想到了什么,他的声音猛然有些尖锐。
蒋大师兄没有回话,只是心疼的看着这个小师弟,年少的他疲惫又沧桑,又带着如潮水般窒息的悲伤。
比起少年,这更像是一个历尽沧桑的老修士才能露出的神情。
疲惫,绝望,痛苦……
又带着浅浅的渴望。
他不理解小师弟,毕竟人心都是复杂的,没有人会一成不变。但他只想让小师弟开开心心的,不要活这么累。
但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这掘驴小师弟。
只见沈玉琢慢慢起身,轻车熟路的爬上了屋顶,撅着个大腚,往下瞅。
虞昭连眼睛都没眨一下,继续敲诈勒索。
直到霞光满天,夜色逐渐暗沉,一帮弟子才急匆匆的冲了出去吃晚饭。
虞昭和冷泉依速度稍慢,但还是抢到了饭,毕竟浩云宗的饭食供应还是蛮多的,且种类不限,不像青城派还需要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