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笔录,朝兮给远方的张长风打了个电话,让他想办法来捞人。
张长风听完原委,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朝兮感觉他心里应该骂得挺脏的。
朝兮的生意做得大,难免和各级的帽子叔叔有往来,平常都喂饱了,关键时候才管用。
这些事一向都是张长风去安排,但张长风人不在这儿,异地联系总需要时间。
朝兮和黑瞎子都算黑户,黑瞎子那车来路不清白,驾驶证是他用特殊手段弄来的,驾驶证上的身份信息根本对不上。
还多亏朝兮揍了他一顿,他现在毁容严重,乍一看看不出来,警察又主要办划车的案子,没叫交警过来,才暂且躲过一劫。
最麻烦的是,黑瞎子现在背着一张通缉令,拖得时间越长,被警察发现端倪,可是了不得。
一直等到警察下班,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大概是怕他俩再弄出什么动静来,警察没敢给他们关在同一间房里,不过警局的牢房都是用栅栏隔起来的,其实也没什么区别。
夜深人静,看守入睡。朝兮也渐渐消了气,隔着栏杆,他和黑瞎子背靠背席地而坐,看着从墙壁高处那扇小栅栏窗里漏进来的稀疏月光。
他忽然就笑了,跟黑瞎子说:“我落难那会儿,就被人关在一个地下室里,成天成宿地不见天日,只有卧室里有一扇这样的窗户。我无聊的时候,就站在床上往外看,看到阳光洒在窗外的草地上,感觉自己还活着。”
这是朝兮第一次愿意与黑瞎子提起那段不堪回首的光阴。
黑瞎子心头剧烈地一痛,向后握住了朝兮冰凉的手,说:“现在有我陪着你,都过去了。”
“我不需要安慰,我早就从那个地下室走出来了。”朝兮笑意凉薄,“我是被打下十八层地狱也要一层层爬上来的恶鬼。”
牢房重新落入沉寂。
或许是昨夜的疲惫尚未恢复,就在黑瞎子昏昏入睡之际,恍然听见朝兮的一声叹息,几字感慨:
“今天,过得可真快呀。”
*
张长风办事还算迅速,次日一大早,警员就打开了牢房,说他们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那些被划车的车主都连夜收到了足以封口的钱,撤了案,黑户的事儿,也不言不语地解决了。
黑瞎子拿回了车钥匙,还要带他去享受最后一日的疯狂,被他一拳揍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