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君”。
谢朝兮是在等谁?
会是等他么?哪怕是等着杀他,也好过……好过……
打破他思绪的,是谢朝兮插入他琵琶骨的一记快刀。
“额嗯!……”
张启山被迫停止了思考,惨白的脸上冷汗直流。
明明暗暗的视线里,只见朝兮不悦地皱了皱眉,像是嗔怪他不专心的爱侣,吐出不带一丝温度的话语:“第二刀了。”
张启山这才意识到,谢朝兮说要还他三百七十二刀,就真的是一刀不多,一刀不少。
一般而言,在这种时候,朝兮该质问、唾骂,该历数他的过错和罪孽,该用最直白的拳脚相向来表达心中的愤懑。
但,都没有。
这年月逝去如水,彼此都过了矫情的岁数,旧情重提只会伤了彼此的体面。
因此,当发现朝兮整个人保持着一种过分的冷静与清醒时,张启山心间一凉,彻底放弃了无用的胡思乱想。
真正的报复,从来不需要言语上的挞伐。
第三刀,第四刀……
一刀一刀,伤而不死,是血腥的酷刑,也是无声的“偿还”。
第三百七十一刀后,张启山已经出气多进气少,混浊的目光从起先的复杂,绝望,到最后全然的空洞。
换成一般人,或许早就死了。
可朝兮不允许他就提前死去,中途还救醒过他好几回。
他的身下,渐渐汇集起了一滩暗红色的血泊,身体各处,都添了或轻或重的刀伤,与凌迟无异。
广西的夏天潮湿闷热,那些伤口很快发了炎症,过高的体温,让胸前那只穷奇清晰可辨。
最后一刀。
朝兮丢了匕首,用近乎麻木的手举起吊脚楼台阶下放着的砍竹刀,落在穷奇颈部。
穷奇是凶兽。
或许他早该明白。
“小穷奇,你好走。”
最后一声悲鸣,短促而低沉,空洞的眼睛里映着朝兮的容颜,然后迅速涣散。
穷奇斩首。
穷奇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