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老三的儿子

张惊浪的院子小巧精致,在人均大宅的本家显得平平无奇,屋子里却布置得不错,书画古玩样样齐全,甚至单独辟出了一间书房。猛一进来,还以为是住着哪个长衫书生。

一进门,张也成就把襁褓放在了暖炕上,自个儿去炉子旁边生火烤火。

这趟回山里不容易,顶风冒雪小半个月,他的毡嘎瘩里都湿透了,于是搬了个板凳过来,把鞋子棉袄都脱了,用火烤干烤热。

张惊浪在太师椅上坐下来,喝了一口隔了两天两夜透心凉的陈茶,才张口问他:“老三呢?”

张也成熟练地摆放着煤炭,头也没抬地说:“死了。”

隔了两天两夜的陈茶又苦又涩,张惊浪冷不防被呛了一口,一边咳着茶叶沫子,一边揉了揉被呛得通红的眼睛。

他问道:“怎么死的?”

“我把他儿子都抱回来了,你说怎么死的?”

……是了,张家规矩,族人不得与外族通婚,谁破了规矩又不肯认罪悔改,就要被家族的执法堂处死。

几千年来无例外。

张也成搓着被冻得通红的手,慢慢说起老三失踪后的事:“……墨脱你知道吧?在西藏,那年老三被派到那儿采藏海花,好死不死被一个叫白玛的藏医救了……后来,就躲在那儿,生了这个孩子。这回我带人路过,刚好撞见……”

张惊浪懂一些藏语。

白玛,在藏语里是“莲花”的意思,在极地雪域里盛开的莲花,听起来就是个美丽清纯的姑娘,老三动了心思也不奇怪。

他挑一挑眉,似带着几分笑意,俊秀的脸孔上闪着别样的光辉,轻轻地问:“你杀的?”

张也成被那笑容吓了一跳,只觉得脊背上毛毛的。但张惊浪一直很平静,没见动怒,他便只当自己是在外头冻坏了,缩了缩脖子,摇头。

“老三知道规矩,跟着的人这么多,他也没为难我,自个儿抹了脖子。”

说起来风轻云淡,但张也成至今记得那惨烈的一幕。

张佛林也是他的堂弟,自小一起长大的,说可怜不忍还是有的,可惜张佛林宁可自裁也不肯悔罪,且有执法堂跟着,他也没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