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束灯光照了过来,楚辞看见有人从保安亭中走出来。
是一个五六十岁的小老头,头顶噌亮,在路灯的照耀下晃的人眼花。
楚辞微微眯起眼睛,下一刻,他惊疑喊道:“老班?”
“楚辞?”
小老头回应道,脸上的惊讶更多。
“真的是您啊,老班你不教书为祖国培育下一代,怎么提前退休做起了保安?”
熟悉的声音让楚辞瞬间忘了对方那老态的面容,莫名亲近起来。
陶然带着笑容,摇头道:“不行了,不行了,我这身体遭不住,自然要提前退休了。”
“身体遭不住?”楚辞一愣。
他读书那会儿,陶然也就三十多临近四十,这十年没有,以他的资历和能力,不说成为什么大领导,一个校领导总没有问题。
“怎么了?”
“肺癌。”陶然异常坦然的说道。
“肺癌.”楚辞张嘴想要说什么,只是话到嘴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癌症,对于现在的科技来说,基本就是死亡通知书。
楚辞看向陶然锃亮的脑袋,想到对方曾经也有一头‘茂密’的头发,不禁心中悲叹。
生活就是那么不如人意,疾病的到来从来不会提前通知。
“哈哈,不要担心,我发现的早,控制的也不错,五年前医生说我活不过三年,现在五年过去了,我活的还是好好,未来我相信还有大把的时光,走,带你吃烧烤去,你小子是贵人多忘事,上了大学就了无音讯,难得回来,我可要拍照留念一下,那些小屁孩,我说我叫出来了全国状元他们还不信,这次我要证明给他们看。”
看着精神抖擞,一点不像病人的陶然,楚辞那颗悲沉的心也开朗起来。
“吃烧烤可以,不过,你不看门了?”楚辞看了眼保卫科。
里面亮着灯光,但他们说了这么久,也没见有人出来。
看来守夜的门卫就陶然一个人了。
这不禁让楚辞有些皱眉,让一个有癌症的人守夜班就算了,还让他一个人守,这要是出了点问题,该怎么办?
陶然像是看出楚辞的担心,笑道:“你别误会,我平时都是看白天的,今天是原本守夜班的老李家中有白事,不得不回去,我就和他换了换班次。”
“就你一个人?”楚辞打量四周,确定没有其他人在。
陶然道:“守个门要多少人?这里可是学校,不是银行,说不准那些个小偷都是从这里毕业的,看个大门我一人足以,当然学校内其实还有其他保卫科人员在,他们负责的是守护校园秩序,毕竟总有些孩子喜欢翻山越岭,见识见识外面的世界。”
楚辞恍然,“只是看门啊,那也不好,你有病在身.”
“打住,打住,我最烦的就是别人这么说,我现在有手有脚,也没有犯病,能做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像是一个弱势群体一样备受照顾?如果哪天我真的走不动路了,躺在床上,同情、怜悯我都接受,但现在,我觉得我不是病人。”
楚辞听到陶然的话,心头一怔,默默竖起大拇指。
“老班你是这个。”
“哈哈,小意思啦,说来我这辈子其实也算是活出了名堂,教的出全国状元,钱我也赚的差不多,儿女都成家有了自己的事业,过的都还不错,也很孝顺,上面老的身体比我可健康多了,不需要我担心照顾,所以我在这做保安很惬意,很舒服,看着那些小花朵无忧无虑的成长,我的身体也仿佛注入了无尽的活力,打的病魔抱头鼠窜。
不开玩笑的说,要是让我安安静静去医院或者在家化疗,大概三年前你就该永远看不到我了。”
“这,对不起”
楚辞脸上有羞愧,陶然教导了他三年时间,于情于理他都该回来看看他。
但自从离开了这所学校,他无数次回到龙虎山,却从没有下山来过。
“说什么对不起,你只要不嫌我老是用你的名头就好了。”陶然没有丝毫在意,心胸亦如当年广阔如海。
楚辞用力摇头,道:“名师出高徒,我学生能让老师为荣,是学生的福份,所以不会嫌弃的。”
“哈哈,不嫌弃就好,哎呀,说了那么多,连一杯水都没喝,快快快进来,出去吃烧烤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可是会点外卖的,你等等。”
陶然说着,不由分说就把楚辞拉进了保安亭。
保安亭中设施很简单,一张看上去很温暖的小床,一张小桌子,几根小板凳,然后就是一些警戒线、警戒标志什么的日常用品。
有意思的是角落还放着一个大大的柜子,看上去像是衣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