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姜芜的肩膀,手中的鱼血沾在姜芜肩膀处的衣服上,姜芜闻得到鱼血的腥气。
“我也是长安人,我骨子里也流着长安人的血啊,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我怎么信你?你自小在北疆长大,你的师父和师娘都是土生土长的北疆人,前几日你还因为我的隔岸观火说理解不了我的立场,现在你这幅模样算什么?”
姜芜的胸膛起起伏伏的,小黄从高处扑下来,隔开了姜芜与陈归安之间的距离,它站在姜芜身前,伏起身子,脊背弓的极高,一副攻击的姿态。
“我与北疆的羁绊...本就只有我的师父和师娘啊,我想给我师父报仇,我希望皇室安定,能给我们一个平静的生活,若是能选,谁愿意每日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呢?”
陈归安眼睛红红的,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他用沾满血的双手捂着脸哭道。
“可北疆皇室从根里就烂掉了,他们杀了我师父,这就像是一道催命符,像是一把架在我与我师娘头上的剑,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掉下来。”
他刚说完这句话,姜芜喘出一口大气,身子摇晃几下便坐在了地上。
她身后的山,“轰”的一声全部塌了。
姜芜大脑里一片空白。
她在想什么,她不知道。
若是萧茕与长安的数万将士都被埋在了这皑皑白雪之中,那他们身后的边疆城池与城中的百姓怎么办?
一墙之隔的院外传来北疆王与北疆大臣们哈哈大笑的声音,姜芜沉默着站在门口,那刺耳的笑声源源不断的传入他们的耳朵。
他们似乎在畅想规划长安城的那几座边疆城池,北疆王笑着说,要将那里推平给他们养马。
至于里面的百姓如何,他们并不关心,姜芜试着想了一下,流离失所的边疆百姓一波又一波的往长安城里面涌入,一路上饿殍遍野,大灾大祸之后必有瘟疫,到时又是一派生灵涂炭的景象。
她踩着冰冷的地板,拿起挂在屏风上的毛皮斗篷。
“你要干什么?”
陈归安捏着她的手腕,恍然发觉姜芜的手腕冷的有些吓人。
“我要去找他们。”
姜芜整理斗篷的动作没有停下,头也不抬的说道。
“你疯了!外面那可是雪崩!若是被埋了没有人能回来的!”
陈归安声音微微高了些。
“可我要去,我要是不去,他们就真的被埋在雪里回不来了!”
姜芜挣扎了几下,可陈归安也是铁了心不想让她这么贸然冲出去,他的双手牢牢的抓着她的肩膀。
他要她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