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任九起身,只见惠妃顶着红红的眼圈,正端着茶杯慢慢的喝茶。
刚刚哭那么久,她只感觉渴得厉害。
见山任九瞧过来,惠妃用帕子沾了沾嘴角的茶水。
“你也不必用这般眼神瞧着我,一恩报一恩罢了,我还未出阁之时,你娘便给我家送香,她模样好嘴俏,每每都逗得我家的老夫人乐开花。”
惠妃摸了摸茶盏的杯壁,想起了嫁入宫中之前的日子。
她生来就知道,自己是家里养在宫中的一颗棋子,日日吃的穿的用的,都是府里最好的,每日受到的教育都是这个不能做,你应该这样做。
听到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贪图这些东西做什么,等你去了宫里当了娘娘,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那群人都得削尖了脑袋往你面前捧。”
她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挨骂罚跪都是常有的事情。
时间久了,她也就习惯了,一言一行严格谨遵家里人的期望。
后来,家里来了位送香的姐姐,月月来的时候身上穿的衣服都是一般的料子,她曾经不止一次的听到下人们嘲笑她穿衣服的配色,嘲笑她说话的口音。
可无论其他人对她的的恶意多大,她却永远都是笑着的,一口伶牙俐齿讨得老夫人欢心。
每每老夫人听见有下人嘲笑她时,都要狠狠敲打许久才罢休。
她是整个深宅大院中唯一一个愿意听自己说话的人,惠妃永远记得那时眼里总有光的她,她羡慕极了这位姐姐。
这位姐姐捧着脸告诉她,她碰到了个极爱她的男人,她马上就要嫁给那个男人了,到时她来的时候,定会给妹妹带一盒子喜糖吃。
可她不知道,她再来的时候,惠妃已经被家人送上轿子,接去宫里了。
直到现在惠妃都在遗憾,进宫前还未来得及与她好好的道过别。
后来母亲进宫时,她还随口问过那位姐姐的事情。
母亲说她嫁的很好,二人都踏实肯干,想来后半生的日子都不会受苦。
“那就好。”
她值得嫁个好人,毕竟当年每当自己被老夫人罚着跪在院子里的时候,那位姐姐都会绞尽脑汁的想方设法救她于水火之中。
后来,她在宫中越呆越久,整日活的小心翼翼,被那些勾心斗角磨平了棱角,宫外那些事再也提不起她的关注了。
再后来,即便是那位姐姐全家死于洪水之中,也无人再告诉她了。
山任九错愕的瞧着她,她没想到她娘会与惠妃娘娘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闹吧,若是要闹的话,就一击必杀,趁着七皇子遇刺这个机会,让他们永远翻不了身。”
惠妃虽不争不抢,却也有些自己的手段,她简单点了山任九几句,既没说帮她,也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山任九知道,她这个身份在这宫里不得不明哲保身,稍有不慎就会掉入深渊甚至丢了性命。
“足够了。”山任九给她磕了个头。“谢谢您。”
大理寺里的姜芜躺在床上,丝毫没有睡意,这群人虽将自己当人质看待,可也没有排除自己与那伙人勾结的可能。
每过一个时辰都有人来叫醒浅眠意识的她,在她还未清醒时问她些东西。
姜芜只有一句话。
“我是七皇子的人,我要见七皇子。”
本来是为了拖延时间等萧茕醒来,可忽的,她想起萧茕曾经问自己要不要进宫的事。
姜芜的脑子一下子被打开,整个人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这事是她最大的筹码,她不但可以拿着这个筹码,拖到萧茕醒来,甚至可以用这个筹码,替萧茕解决掉永康帝那边的怀疑。
她进宫来的本意,就是替为她受伤的萧茕来解决宫里的麻烦事的。
在官差不知第几次将处在浅眠状态的姜芜叫醒时,姜芜开口说了第一句别的话。
“官差哥哥,我想问问,七皇子醒了么?”
恰巧这次叫醒她的是一路上紧盯着她不放的那位领头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