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千衡走到他的跟前,盯着他的双眼:“我亦然!你以为做大将军很有趣么,我今日便教你个乖,做大将军首要的便是权衡!你少学凤鸣川那有勇无谋的逆子!
你要学会权衡那几百个百姓重要,还是一城的百姓重要!
你要学会权衡这仗要怎么打才能少死几个人!
你要学会权衡这一点粮食给谁吃、又不给谁吃!
你要学会权衡兵力不够时,要舍弃哪里才不会伤筋动骨!
你要会学权衡一千的死士倘若能杀了五千的敌军,纵是你亲儿子,也要开开心心的送他们去死!”
他的怒喝声还萦绕在练武场上,可这句话一出口,楚千衡便似全身的力气被抽干了一般。
只疲惫道:“做一方统帅并不是时刻都要去打仗,但要时刻要在心里权衡布置,更多的战争是在暗地里交锋……”
楚千衡教导谢明矅时很严厉,半分情面都不讲,为着这次的抗命的事要罚他跪上一夜。
可楚夫人听说后发了脾气,当下就要收拾包袱领着谢明矅回娘家。
楚千衡这才想起外孙子身子弱了那么些年,也才刚好。
甫入军营有些热血并不是坏事,既有他在,自家的孩子纵是做错了,也有扳正的机会。
再说谢明矅的性子他喜欢的紧,见夫人递了梯子,也就挥挥袖子作罢:“下不为例!”
可谢明矅却犯了倔,拿着军令不可违怼着他,跪的笔直不肯起身。
只梗着脖子道:“外婆快些回去,明早我去给您请安!”
将镇北侯气的直瞪眼。
楚家敢这般气他的只有一个。
楚君悟。
当年遭了埋伏,楚君悟以身为饵带了一千兵士,引走了两万的北凉人,破了死局,只可惜……
他每每想起大儿子都痛彻心扉。
楚夫人这会儿心疼外孙子,便不依楚千衡,他没有法子便派人去请了楚君悟。
看看两头倔驴谁能胜出吧。
楚君悟来的时候已然明了,这会又见谢明矅满头满脸的血泥,连脸都没擦就跪在正厅之下,眼中却是满满的不服。
他失笑,年轻真好。
年轻气盛,热血未凉,对所谓正义还心存幻想。
可以任性,可以倔强,可以天真,因为有人可以依赖、托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