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鱄听说后,光着脚跑到朝堂,抱着宁喜的尸体大哭:“不是国君失信,是我对不起你啊!你死了,我还有啥脸在卫国待着?”仰天长啸三声,转身就走。他赶着牛车,拉着老婆孩子,逃往晋国。献公派人去追,鱄头也不回。到了黄河边,献公又派大夫齐恶追上来,齐恶苦口婆心地劝鱄回国。鱄从车上抓过一只活野鸡,当着齐恶的面,拔出佩刀剁下鸡头,发誓说:“我和我的家人,以后要是再踏上卫国的土地,吃卫国的粮食,就跟这野鸡一样!”齐恶一看,知道劝不动,只好回去了。
公子鱄到了晋国,住在邯郸,整天跟家人编草鞋换粮食,从不说一个“卫”字。史臣有诗叹道:
他乡不似故乡亲,织屦萧然竟食贫。
只为约言金石重,违心恐负九泉人!
齐恶回去向献公报告,献公长叹一声,让人把宁喜和右宰谷的尸体收殓安葬。
献公想让免余当正卿,免余赶忙推辞:“我资历浅,比不上太叔仪。”献公就任命太叔仪执政,卫国这才稍微安定下来。
再说宋国的左师向戍倡导弭兵之会,商量各国国君见面的事儿。晋国正卿赵武、楚国令尹屈建都来到宋国。各国大夫也陆续到了,晋国的属国鲁、卫、郑,在左边扎营;楚国的属国蔡、陈、许,在右边扎营。大家用车围成城墙,各占一边。宋国是东道主,自然不用多说。
商量好了,按照朝聘的惯例,楚国的属国朝拜晋国,晋国的属国也朝拜楚国,贡献的礼物各减一半,两边平分。大国齐、秦,跟晋、楚地位相当,不算属国,互相不用朝聘。晋国的小国如邾、莒、滕、薛,楚国的小国如顿、胡、沈、麇,有能力的自己去朝聘,没能力的跟着附近的大国一起,也算完成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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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在宋西门外歃血订盟。楚屈建偷偷下令,让士兵在衣服里穿上铠甲,准备在盟会上动手,劫盟杀赵武。伯州犁苦苦相劝,屈建才放弃。赵武听说楚兵穿了铠甲,就问羊舌肹咋办,是不是得准备一下。羊舌肹笑着说:“咱开这会就是为了和平,楚国要是用兵,那是他们先失信于诸侯,诸侯谁还服他们?咱们坚守信用就行,怕啥?”
到了盟会的时候,楚屈建又想先歃血,让向戍去跟晋国说。向戍到了晋营,不敢开口,让随从代说。赵武一听,不干了,说:“当年我家文公在践土接受周王的命令,统领诸侯,楚国哪能排在晋国前面?”向戍回去跟屈建一说,屈建也不示弱,说:“要说王命,楚国也受过惠王的命令。这次两国平等相见,晋国当盟主太久了,这次该让让楚国。要是还让晋国先,那不就是说楚国比晋国弱吗?还谈啥平等?”向戍又跑到晋营转达,赵武还是不肯。羊舌肹劝赵武说:“当盟主靠的是德行,不是势力。要是有德行,后歃血,诸侯也会拥护;要是没德行,先歃血,诸侯也会背叛。咱这会是为了和平,争歃血的先后就得打仗,打仗就得失信,这不是违背了和平的初衷吗?您就先让让楚国吧。”
赵武这才勉强答应让楚国先歃血,盟会顺利结束。
卫国的石恶参加了盟会,听说宁喜被杀,不敢回卫国,就跟着赵武留在了晋国。从此晋、楚两国相安无事,按下不表。
再说说齐国右相崔杼,自从杀了庄公,立了景公,在齐国那是说一不二,威风八面。左相庆封呢,整天就知道喝酒打猎,不怎么在国内。崔杼大权独揽,越来越嚣张。庆封心里暗暗嫉妒,可表面上还得装着没事。
崔杼本来答应棠姜立崔明为继承人,可又心疼大儿子崔成胳膊受过伤,不忍心说出口。崔成看出了老爹的心思,主动说把继承人的位置让给崔明,自己想去崔邑养老。崔杼一听,挺高兴,就答应了。可东郭偃和棠无咎不同意,说:“崔邑是宗庙所在,必须给嫡长子。”崔杼无奈地对崔成说:“我本来想把崔邑给你,可他俩不同意,咋办?”
崔成找到弟弟崔疆,哭丧着脸说:“咱妈把正室的位置都让了,一个崔邑他们都舍不得给,等咱爹一死,咱俩怕是连奴仆都当不上了。”崔疆咬咬牙说:“哥,咱找庆封帮忙说说情。”
两人跑去见庆封,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庆封眼珠一转,心想:“这可是个削弱崔杼的好机会。”于是假装为难地说:“你爹就听东郭偃和棠无咎的,我去说也没用。这两人以后怕是会害了你们,不如早点除掉他们。”崔成和崔疆一听,有点害怕,说:“我们也想过,可就怕力量不够。”庆封拍拍胸脯说:“别急,咱们再商量商量。”
两人走后,庆封叫来卢蒲嫳,把崔成兄弟的话告诉他。卢蒲嫳嘿嘿一笑,说:“崔氏内乱,对咱们庆氏可是好事。”庆封恍然大悟。过了几天,崔成和崔疆又来诉苦,庆封一咬牙,说:“你们要是敢动手,我给你们一百套精良铠甲和兵器。”崔成和崔疆大喜,半夜带着家兵,穿上铠甲,拿着兵器,悄悄地埋伏在崔氏家附近。
东郭偃和棠无咎每天都要去崔氏家朝拜,这天他们刚进门,崔成兄弟一声令下,甲士们冲出来,把两人乱戟刺死。
崔杼听到动静,大惊失色,急忙叫人备车。可车夫都跑光了,只有一个马夫在马厩里。崔杼顾不上那么多,让马夫驾车,一个小僮当车夫,慌慌张张地去见庆封,哭着说家里出事了。庆封假装惊讶,说:“崔、庆两家本是一体,这两个小子太不像话了!你要是想讨伐他们,我一定帮忙。”崔杼信以为真,感激涕零地说:“要是能除掉这两个逆子,保住崔家,我让崔明认你当干爹。”庆封立刻召集家兵,叫来卢蒲嫳,吩咐他如此如此。
卢蒲嫳领命而去。崔成和崔疆看到卢蒲嫳带兵来了,想关门抵抗。卢蒲嫳在门外喊道:“我是奉左相之命来帮你们的,别怕!”
崔成对崔疆说:“会不会是来帮咱除掉崔明的?”崔疆挠挠头说:“说不定呢。”于是打开门让卢蒲嫳进来。卢蒲嫳一进门,身后的甲士跟着就冲了进来。崔成和崔疆想拦也拦不住,急得大叫:“左相到底啥意思?”卢蒲嫳冷笑一声:“左相听了你爹的哭诉,让我来取你们的脑袋!”说完,大手一挥,甲士们一拥而上,崔成和崔疆还没反应过来,脑袋就搬了家。卢蒲嫳带着甲士在崔家翻箱倒柜,把值钱的东西抢了个精光,还把门窗都砸了个稀巴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