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货憋了许久,厉兵秣马,只待披坚执锐,说不定精元丸都得磕一颗。
陈晋不去管他,吃罢晚饭,回到客栈房间,收拾好木桌,取出文房四宝。
今晚要写一篇祭文,祭奠的对象正是那处庄子上遭受战乱而死的亡魂们。
正常而言,祭祀要到现场去,才能有的放矢,表现出诚意来。
不过陈晋此祭算不上正式的,主要目的是献祭内心的杂念和哀思。
《心念烧纸法》!
“哀维时世,人命如蚁……”
提笔开篇,一路写下来,也不讲究严格的格式用句,只诉心中衷肠,想什么,就写什么,喜怒哀乐,嬉戏怨骂,都可以酣畅淋漓地写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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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某种程度上看,此法倒和写日记有相似之处。
只是正经人谁写日记?
而且写日记也不可能做到把各种心念妄想具象化,然后一把火烧掉,付之一炬。
这正是道法的妙用。
“尚飨!”
二字结尾,再一看,洋洋洒洒,竟写了上千字,这在祭文中算是长篇了。
其中一半内容为哀悼,另一半却是借题发挥,挥斥方遒,针砭时弊……
言辞直白,可以用“骂街”来形容。
这些字句若是泄露出去,相信内厂立刻便会来抓人。
陈晋也不等墨干,把纸张折叠起来,这次叠成的是元宝状。
随后再取出一口黄铜焚炉——这炉子是自悟学会《心念烧纸法》后特意添置的家伙。
做事做全套,形式也重要。
点燃元宝,投入炉子。
随着祭文化为一撮香火,他的心情徒然安静下来,变得平和,在庄子上遭遇的种种,已然成过眼云烟。
但并非忘记,而是变得纯粹了,不再滋生出杂念妄想了。
做完这些后,陈晋才能心平气和地投入到修行中,开始做日常功课。
平静的一夜过去。
第二天上午,日头升起老高了,顾乐游和聂锋才回来,没见到一脸春风,倒是显得有几分憔悴。
毕竟那种事不但讲求技术,更注重体力。
两人都是奔着发泄去的,自然相当卖力投入,难免操劳过度。
显而易见,成为同道中人后,他们的关系更进一步,称得上“老铁”了。
看到陈晋,顾乐游很激动地道:“书生,你没去真是可惜了。那品玉馆的当家花魁最喜欢的一首词竟是《蝶恋花》,喏,便是那句‘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她说很想结识……”
说到这,猛地醒悟过来,有聂锋在场,陈晋的身份可不是那位“衣带渐宽郎”,于是话锋一转:“听她的意思,作者亲身去的话,就算一文钱不花,都能一亲芳泽。”
此时聂锋道:“据说此词还是从江州流传出来的,我以前却没听过。”
在江州时,他其实很少去勾栏等地消遣,家里管教得严,加上近年镖局生意不顺,作为少镖主的他手头就显得拮据了。
昨夜去品玉馆,主要是陪着顾乐游去的,为了让道兄开心,舍身陪君子。
这一陪,仿若打开了新天地,心头积压的沉郁之意一扫而空,而且整个人似乎都变得更加成熟起来了。
陈晋笑笑:“我以为什么事,一首词而已。”
顾乐游讪讪道:“那倒是。”
心中却不无遗憾,他最为怀念的是当初与陈晋在春花杏雨楼的光景。
那场面、那反转、那待遇,与有荣焉。
昨晚要是和陈晋一起去,必将一片震惊,不知有多爽快,最起码,姑娘服侍的态度都要热情体贴许多。而陈晋不在,身份又不能暴露,这让道士有一种有逼却不能装的憋闷感。
放松完了,启程回江州。
没了镖货,没了马车,三人三骑,轻装上阵,回去的速度就要快得多。快马加鞭的话,一天一夜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