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深山之中,有一座被岁月遗忘的兰若古寺。那是一座破旧不堪的庙宇,四周的墙壁爬满了斑驳的青苔,屋顶的瓦片残缺不全,几扇摇摇欲坠的木门在风中发出“嘎吱嘎吱”的哀号。寺庙的庭院里,杂草丛生,仿佛一片绿色的海洋,淹没了曾经的石板小径。高大的树木环绕着寺庙,它们的枝叶在风中摇曳,投下一片片阴森的阴影。
传说,这座寺庙在很久以前,曾是香火旺盛的修行圣地。然而,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降临,寺中的僧人们纷纷离奇死去,自那以后,恐怖的传闻便如影随形。有人说,每到夜深人静之时,便能听到从寺庙里传出阵阵凄惨的哭声,还有人声称看到过闪烁的鬼火在寺庙的废墟间游荡。久而久之,这座寺庙便被人们视为禁地,再无人敢靠近一步,只有那呼啸的风声穿梭在残垣断壁之间,仿佛是冤魂的低语,诉说着往昔的哀怨。
陈云亭舍人常常在闲暇之时,与友人谈起他故乡的这座神秘古寺。他的眼神中总是带着一丝敬畏和恐惧,声音也不自觉地低沉下来,仿佛生怕惊扰了那些沉睡的冤魂。
在一个遥远的山脚下,有一座宁静的小山村。村中有一位僧人,法号慧远,他自幼便对佛法有着深厚的领悟力和虔诚之心。慧远和尚一心修行,四处游历,拜访名刹古寺,寻求更高的佛法境界。
一日,慧远和尚听闻了关于深山兰若寺的传说。他心中并未涌起丝毫恐惧,反而涌起一股强烈的使命感。他深知,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这座被鬼物占据的寺庙,或许正是他修行路上的一次重大考验。如果能够降伏魔障,恢复寺庙的清净,那将是一件功德无量的事情。于是,他不顾村民们的苦苦劝阻,毅然决然地背起简单的行囊,手持锡杖,踏上了前往深山古寺的征程。
沿着蜿蜒曲折的山路前行,慧远和尚穿越了茂密的森林,跨过了潺潺的溪流。一路上,他遭遇了无数的艰难险阻,但他始终没有动摇自己的信念。终于,在夕阳的余晖中,他看到了那座隐藏在深山之中的兰若寺。
寺庙的外观比他想象中更加破败,一股浓厚的阴森气息扑面而来。慧远和尚深吸一口气,稳步踏入寺庙的庭院。他在庭院中四处寻找,终于在一个角落发现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地方。他将锡杖稳稳地立定在地上,然后放下行囊,铺开蒲团,开始了他在这座废寺中的修行。
初到寺庙的一两晚,每当夜幕降临,慧远和尚便会在蒲团上静坐冥想。此时,寺庙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寂静,黑暗仿佛有了生命,悄悄地蔓延开来。和尚隐隐感觉到,似乎有一双双无形的眼睛在暗处窥视着他,那目光冰冷而又充满恶意,令他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了冰。然而,慧远和尚心中一片平静,他深知这些不过是魔障的试探。他将自己的心神完全沉浸在佛法的智慧之中,对外界的异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渐渐地,那股诡异的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寺庙又恢复了往日的死寂。
到了第三五个夜晚,天空突然变得阴沉起来,乌云密布,将月亮完全遮蔽。狂风呼啸着席卷而来,猛烈地吹打着寺庙的门窗,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声。慧远和尚依旧端坐在蒲团上,不为外界的喧嚣所动。
突然,一声巨响打破了夜的寂静,寺庙的大门被猛地推开。一个高大威猛的夜叉出现在门口,它身形巨大,肌肉贲张,面容狰狞恐怖,双眼闪烁着幽绿的光芒,仿佛两团燃烧的鬼火。夜叉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的獠牙,口中不断发出令人胆寒的咆哮声。它周身散发着熊熊火焰与滚滚黑烟,那浓烈的邪恶气息瞬间弥漫了整个庭院。
夜叉挥舞着粗壮的手臂,大步流星地朝着慧远和尚扑来,每一步都踏得地面微微颤抖,仿佛要将和尚一口吞噬。然而,慧远和尚却宛如一尊石像,镇定自若地坐在蒲团上,双眼紧闭,心中默默诵读经文。夜叉多次扑到和尚跟前,却总是在即将触及他的瞬间,像是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壁,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回去。它愤怒地咆哮着,一次又一次地发起攻击,但始终无法突破那层神秘的屏障。直至破晓时分,东方泛起了一丝鱼肚白,夜叉见无法得逞,才不甘心地怒吼一声,化作一缕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次日夜晚,月光如水,洒在寺庙的庭院里。一位面容姣好的女子悄然而至。她身着一袭白色的长裙,身姿婀娜,莲步轻移,仿佛仙子下凡。女子缓缓走到慧远和尚面前,双手合十,恭敬地向他行礼,随后轻声问道:“大师,何为佛法要义?”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在夜空中回荡。
慧远和尚微微睁开双眼,看了女子一眼,却并未作答。他深知,这女子的出现绝非偶然,定是魔障的另一种化身。女子见和尚不说话,也不气馁,反而在他面前轻轻展开手中的经卷,开始琅琅诵读《金刚经》。她的诵读声清脆悠扬,富有节奏感,每一个字都仿佛蕴含着神秘的力量。每诵读完一分,女子便会停下来,再次请教其中的含义,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可慧远和尚依旧保持沉默,不为所动,他的心中一片澄澈,坚守着自己的佛法定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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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见和尚始终不回应,忽然身形一转,开始翩翩起舞。她的舞姿轻盈优美,如梦如幻,衣袂飘飘,仿佛一朵盛开的莲花。随着她的舞动,双袖挥动之间,无数亮晶晶的东西如雪花般簌簌地飘落满地。女子轻启朱唇,问道:“此比散花何如?”言罢,她继续且舞且退,眨眼之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慧远和尚低头一看,只见满地皆是寸许大小的小儿,密密麻麻,足有数千百个。这些小儿皮肤粉嫩,模样可爱,但他们的眼神中却透着一股邪恶的气息。他们在地上蠕动着,瞬间蜂拥而上,纷纷沿着慧远和尚的肩膀攀爬至头顶,又钻进他的衣襟和袖口之中。
一时间,慧远和尚只感觉全身一阵瘙痒和刺痛。这些小儿或是用牙齿啃咬,或是用手脚抓挠,如同蚊虻虮虱一般,肆意地在他身上攒动叮咬。更有甚者,开始抠挖他的耳目,撕裂他的口鼻,那疼痛犹如被蛇蝎毒螫一般,钻心刺骨。
慧远和尚试图将这些小儿抓起扔到地上,可每抓起一个,扔到地上便会发出爆然之声,随即一个小儿便分裂成数十个,数量愈发增多。他左支右绌,疲于应付,渐渐地被困其中,难以忍受。尽管他极力保持镇定,但在这无尽的折磨下,最终还是无力地瘫倒在禅榻之下。
不知过了多久,慧远和尚缓缓苏醒过来。他发现周围已空无一物,寺庙里恢复了平静。他缓缓站起身来,心中感慨万千。他深知,这一切并非普通的磨难,而是魔障的考验。他长叹一声道:“此乃魔也,非迷也。唯有佛力足以伏魔,这并非我所能做到的。佛曰:浮屠不三宿桑下,恐久而生情。我又何必执着于在此地修行呢?”言罢,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释然与坚定。
天明之后,慧远和尚毅然决然地收拾行囊,准备离开这座让他历经磨难的古寺。他沿着来时的山路缓缓而下,心中思绪万千。虽然此次未能降伏魔障,但他却对佛法有了更深的领悟。
在归途中,慧远和尚路过了陈云亭家。此时的他,面容憔悴,脸上布满了血痕,那些血痕细如乱发,纵横交错,仿佛是他在古寺中经历的那场惨烈战斗的印记。陈云亭亲眼目睹了慧远和尚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畏之情。
和尚并未多做停留,只是与陈云亭简单道别后,便继续踏上了自己的行程。他的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远方的山峦之中。
我听闻陈云亭讲述的这个故事后,沉思片刻,说道:“此公或许是自作寓言,以譬喻正人君子被众多小人所困扰。在这世间,正人君子往往坚守自己的信念和原则,却容易受到小人的嫉妒和攻击。就如同慧远和尚在古寺中遭遇魔障一般,那些小人施展各种手段,试图让君子屈服。但君子唯有坚守内心的正道,不为外界所动,方能在困境中保持清醒。”
“然而,”我顿了顿,继续说道,“此事亦足以告诫那些轻易尝试冒险、涉足险境之人,需谨慎行事。世间的许多未知都隐藏着危险,我们不能仅凭一时的勇气和冲动便盲目前行。慧远和尚虽有高深的佛法修为和坚定的信念,但面对如此强大的魔障,也险些陷入绝境。我们在面对生活中的挑战时,应充分评估自己的能力和风险,不可贸然行事,以免陷入无法自拔的困境。”
陈云亭听后,认真地点了点头,说道:“我生平并无太多长处,唯有一点,便是从不妄语。这位僧人脸上的血痕,我是实实在在亲眼所见,绝无虚假。这也让我更加相信,世间的神秘力量不可小觑,我们应怀着敬畏之心对待。”
夕阳的余晖渐渐消失在天边,只留下一片淡淡的暮色。我与陈云亭望着远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仿佛还沉浸在那个神秘的深山古寺故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