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老的沧州大地上,有一种酒,宛如一颗隐匿于尘世的明珠,散发着独特而迷人的光芒。它,便是沧洲酒。
沧洲酒,虽被阮亭先生称作麻姑酒,然而当地的百姓却从未如此称呼过它。这酒的名声,犹如一阵古老的风,在岁月的长河中吹拂了许久许久,引得无数人为之倾倒,却又因它的神秘与难得,让众人对其议论纷纷,各执一词。
沧州,地处交通要冲,往来舟楫如织。那些行于水上的旅人、商贾,每当酒瘾上头,便会在岸边的酒肆中寻觅美酒。可他们所买到的,往往只是些寻常的村酿,味道寡淡,实在难以入喉,更不配盛入那精致的酒杯之中,玷污了饮酒的雅兴。
这其中的缘由,还得从沧州百姓对官府征酒的恐惧说起。官府对沧洲酒的求取毫无节制,犹如贪婪的巨兽,永不知足。当地的百姓们为了保护自家的佳酿,私下里相互告诫,绝不能将真正的沧洲酒卖给官府。哪怕面对官府的笞刑与捶打,他们也咬紧牙关,不肯交出一滴。哪怕有人出价十倍,他们亦不为所动。就连那权势滔天的保阳制府,想要品尝沧洲酒的滋味,最终也只能空手而归,其他人就更不用奢望了。
沧洲酒之所以如此珍贵,皆因其酿造之法极为独特,非市井之人所能掌握。它必须由那些传承悠久的旧家世族,凭借着祖辈们代代相传的技艺与经验,精心酿造。酿酒过程中,对于水火的节候把握,犹如一场微妙的舞蹈,稍有差池,便会前功尽弃。
水,取自卫河。但并非卫河中的寻常流水都可用来酿酒,只有那如金山取江心泉之法所得的水,方能成就沧洲酒的独特韵味。人们会用锡罂沉至南川楼下的河底,汲取那地涌而出的清泉。这清泉,仿若大地的乳汁,赋予了沧洲酒一种空灵、冲虚的气质。
酒酿成之后,其收贮更是讲究至极。它畏寒、畏暑、畏湿、畏蒸,宛如一位娇弱的佳人,对环境极为挑剔。若是触犯了这些禁忌,酒的味道便会瞬间败坏,沦为平庸。新酿出的沧洲酒,口感并不甚佳,必须在庋阁之中静置十年以上,方能成为上品。一罂沧洲酒,价值高达四五金,可因其珍贵,人们多将其作为互相馈赠的礼品,而耻于将其贩卖。再加上沧州的那些大姓家族,如戴、吕、刘、王、张、卫等,如今大多已经衰败,酿酒之人愈发稀少,沧洲酒也就愈发难得一见了。
若是有人想要将沧洲酒运至他处,那更是困难重重。无论采用肩挑、车载还是舟运的方式,只要酒液稍有摇动,其味道便会发生变化。运到目的地之后,还必须在安静之处静置澄半月之久,其味才能渐渐恢复。而在取饮注壶之时,亦不可随意,应当用杓子平平地挹取,若是轻轻摆拨几下,那酒的味道也会改变,必须再澄数日,方能恢复如初。
姚安公曾感慨地说:“饮沧酒禁忌百端,劳苦万状,始能得花前月下之一酌,实功不补患,不如遣小竖随意行沽,反陶然自适。”的确,想要品尝到正宗的沧洲酒,实在是一件极为不易的事情。
其验真伪之法,更是奇妙无比。若是用南川楼水所酿的沧洲酒,饮者即使醉到极处,胸腹之间也不会有丝毫不适之感。次日醒来,亦不会遭受宿醉的折磨,只是四肢畅适,能够安然高卧。而若是仅用卫河水所酿的酒,便决然没有这般神奇的功效。
验新陈之法,也颇为精准。大凡庋阁二年的沧洲酒,可以再温一次;十年的沧洲酒,温十次依旧保持原味,可一旦温到第十一次,那味道便会发生变化。若是一年的新酒,温过两次味道就会改变;二年的酒,温三次即变,毫厘之差,绝无差错,其中的缘由,却无人能够说清。
董曲江前辈的叔父名思任,一生最是嗜酒如命。他在沧州为官之时,深知这佳酒不应被官府征取,故而百计劝谕当地百姓,希望他们能够改变主意。然而,百姓们对沧洲酒的坚守,犹如对信仰的执着,始终不肯破禁。无奈之下,思任公只能在罢官之后,再次来到沧州。他寓居于李进士锐巅家中,才有幸尽倾其家酿。当时,他感慨万千地对锐巅说道:“吾深悔不早罢官。”这句戏谑之言,背后却饱含着对沧洲酒的无尽喜爱与对其难得的深深叹息。
在沧州的一个小镇上,有一位名叫陈生的年轻书生。他生性洒脱,对世间的美酒佳酿有着浓厚的兴趣。一日,他偶然听闻了沧洲酒的大名,心中便种下了一颗好奇的种子。他四处打听,想要探寻沧洲酒的奥秘,却发现这酒竟是如此难得。
陈生并未因此而放弃,他决定亲自前往沧州,寻找那传说中的沧洲酒。一路上,他历经风雨,翻山越岭,终于来到了沧州。他在沧州的大街小巷中穿梭,拜访了许多人家,却屡屡碰壁。然而,他的执着与真诚,渐渐地打动了一些人。
有一位老者,见他如此痴迷于沧洲酒,心生怜悯。老者悄悄地告诉陈生,在小镇的边缘,有一座古老的酒庄,乃是沧州酒的传承之地之一。但酒庄的主人性格孤僻,很少与外人交往,是否愿意将酒卖给陈生,就看他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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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生听闻,心中大喜,急忙赶往那座酒庄。酒庄坐落在一片幽静的树林之中,四周环绕着潺潺的溪流。酒庄的大门紧闭,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陈生上前敲门,许久之后,才有一位老者缓缓打开门。陈生恭敬地表明来意,老者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你为何如此执着于沧洲酒?”老者问道。
陈生深吸一口气,说道:“晚辈听闻沧洲酒乃世间佳酿,其酿造之法独特,韵味悠长。晚辈对美酒素有研究,实在不甘心错过这等美酒。”
老者微微点头,说道:“沧洲酒并非寻常之物,其酿造不易,且传承至今,历经风雨。我等家族世世代代守护着这酿酒之法,绝不能轻易将酒示人。”
陈生心中一紧,以为老者要拒绝他。但他仍不死心,继续说道:“晚辈深知沧洲酒的珍贵,也明白您的顾虑。但晚辈愿以诚心相待,若能有幸品尝到沧洲酒,定当倍加珍惜,绝不敢有丝毫亵渎。”
老者沉思片刻,终于说道:“既然你如此有诚意,我便让你见识一下沧洲酒的酿造过程。但能否品尝到沧洲酒,还得看你是否有缘。”
陈生兴奋不已,连忙跟着老者走进酒庄。酒庄内,弥漫着一股浓郁的酒香。老者带着陈生来到后院,只见那里摆放着各种酿酒的器具,还有一些正在发酵的酒醅。老者指着一口巨大的酒瓮,说道:“这便是用来酿酒的器具,沧洲酒的酿造,从选料到发酵,再到取酒、贮藏,每一个环节都至关重要。”
老者详细地向陈生介绍了沧洲酒的酿造过程,从如何选取卫河底的清泉,到如何控制火候,再到如何贮藏。陈生听得如痴如醉,他被这古老而神秘的酿酒工艺深深折服。
在酒庄的日子里,陈生虚心向老者请教,帮忙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逐渐赢得了老者的信任。终于,在一个月圆之夜,老者拿出了一罂珍藏多年的沧洲酒。
“今日,便让你尝尝这沧洲酒的滋味。”老者说道。
陈生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他接过酒杯,只见那酒液清澈透明,宛如琥珀。他轻轻嗅了嗅,一股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其中夹杂着淡淡的果香与花香,还有一丝来自大地深处的气息。他缓缓饮下一口,酒液在舌尖上滚动,口感醇厚绵柔,先是一阵甘甜,随后是微微的酸涩,最后化作一股悠长的回味,在口腔中久久不散。
“此酒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陈生不禁感叹道。
赵氏宿缘奇情
有一位赵氏族人,他的身影在岁月的长河中若隐若现,连先师李又聃先生都难以记起其字号,只知晓他在家族中辈分颇高。这位赵氏,生性豪爽,喜好游历四方。
有一次,他在旅途中路过清风店,旅途的疲惫让他想找些乐子来舒缓身心。于是,他走进一家酒馆,招来一位小妓相伴饮酒作乐。酒过三巡,微醺的他偶然提及多年前在此地留宿时,曾邂逅一位容貌艳丽的女子,他们共度了两晚美好时光。他仔细算了算,那女子若还在世,如今应未满四十岁,并且还记得她的小名。小妓听闻,不禁惊骇地说道:“这是我的姑母啊,她如今尚在人世。”
次日,赵氏怀着满心的好奇与期待,与小妓一同前往她姑母家中。一路上,他心中思绪万千,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当年那女子的模样。临近家门,他的心莫名地加速跳动起来。当门扉缓缓打开,那女子出现在眼前时,赵氏瞬间呆住了。岁月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依稀仍能辨出昔日的美丽,而她望向赵氏的眼神中,同样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是东光赵君耶?三十余年不相见,今鬓虽欲白,形状声音尚可略辨,君号非某耶?”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赵氏这才确定,眼前之人正是自己年少时的旧相识。
一时间,三世同堂的众人齐聚一堂,却毫无寻常的拘谨与避忌。他们围坐在一起,举杯畅饮,回忆着往昔的点点滴滴。那些被岁月尘封的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赵氏与那女子相视而笑,眼中满是复杂的情感,有重逢的喜悦,有对时光飞逝的感慨,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迷茫。他们就像置身于一场漫长而又奇幻的梦境之中,不知今夕何夕。
两日后,赵氏不得不告别。离别之时,女子提及祖籍本是东光,自其公公那一代起迁居于此,如今已历四世,只是不知祖墓是否还留存于世,并说出了公公的名字,恳请赵氏帮忙寻访。赵氏回到家乡后,偶然向一位乡中老者询问此事。老者听闻,先是惊愕得瞪大了眼睛,随后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吾今乃始信天道。是翁即君家门客,君之曾祖与人讼,此翁受怨家金,阴为反间,讼因不得直,日久事露,愧而挈家逃,以为在海角天涯矣。不意竟与君遇,使以三世之妇,偿其业债也。
安生遇狐怪
一日,安生正在家中诵读诗书,突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等他再次醒来,发现自己竟置身于一个陌生而又华丽的地方,周围是一群美艳动人的狐女。她们身着华丽的衣裳,笑语盈盈,将安生围在中间。只见她们轻轻挥动手中的竹笛与琴弦,美妙的乐声瞬间响起,仿佛是从仙境传来的仙乐。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酒香四溢。狐女们热情地向安生劝酒,眼神中透着一种妩媚与亲昵,行为举止极为放荡。安生虽心中害怕,但身体却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他能清晰地听到狐女们的欢声笑语,以及那悠扬的乐声,甚至能闻到酒菜的香气,可他被困在这无形的囚笼之中,毫无反抗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