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恂对着众人竖起指头,这个动作很明显就是跟焦顺学的:‘第一,今儿没有什么上官,只有同门师兄弟;第二,大家进去之后,以舍为单位入席——好了,原地解散!”
他话音刚落,旁边李庆又见缝插针的一扬胳膊,招呼道:“还等什么?走着,跟师兄我进去吃酒去!”
最开始工读生们还有些犹豫,但见董恂和陈万三各自让开去路,沈骏也没有再说什么,便一下子散了队形,呼呼啦啦跟着李庆往里走。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沈骏看看一旁的陈万三,再看看董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直说就是了。”
董恂笑着介绍道:“这是你陈万三陈师兄,当初去大理寺就是他挑的头,如今跟着祭酒大人在工部司务厅为官。”
沈骏忙拱手对陈万三道了声久仰,然后又绷直了身子,肃然道:“董司务……”
董恂抬了抬手,板着脸反问:“你是想让我提前称呼你沈司务?”
沈骏这才改口:“董师兄,这两天总有人在暗中挑拨,对祭酒大人含沙射影,我试着查了查,但还没……”
“这事儿你不用管。”
董恂再次抬手拦住他的话,顺势往二楼指了指:“有老师在,这工学就翻不了天——走吧,咱们也该进去了。”
沈骏还想说什么,见董恂和陈万三已经转身往里走,也只好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这聚鸿楼的大厅十分宽敞,除了楼体本身,还往后院延伸出去不少,又用门板拼了半圈做墙,如今俱都敞开着,穿堂风一吹,直让人心旷神怡。
先进来的工读生们,如今大多已经落了座,董恂也便让沈骏去找同舍的舍友,然后与陈万三一起走向楼梯口。
李庆早在这里候着,见他二人过来,便急忙往楼上指了指:“我去请恩师下来?”
这种事情他从来不落人后,陈万三和董恂也懒得与他争。
于是李庆便提着衣襟下摆,蹬蹬蹬的上了楼。
有注意到这一点的工读生,便悄悄停止了喧哗议论,抬头直勾勾的望向楼上,同桌的人见状无不效仿,上行下效,渐渐的,两百余人便都保持着仰望的姿势安静了下来。
等到焦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楼梯口时,所有人又同时起身拱手道:“见过祭酒大人!”
虽然平时焦顺也时常在工学办公,但在见识了电报机之后,再看到这位祭酒大人时,众人还是不免有耳目一新之感——他们在工学里,也曾系统的学过一些基本的电力知识,也正因为有所了解,所以对造成电报机的焦顺更感钦佩。
焦顺一边往下走,一边冲众人伸手虚压:“今儿是私宴,大家都放轻松些、放轻松些!”
他这回却没再论什么师徒,毕竟二期的人数足足翻了四倍,三期就更不用说了,再加上他位份日高公务繁忙,也实在难以抽出大把时间,再与这些工读生们拉进感情。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至少头一期工读生会自觉与众不同,会更加紧密的团结在自己身边。
而以后再有看得顺眼的工读生,也可以拿师徒的名分来进行拉拢。
在焦顺的再三示意下,工读生们终于又坐了回去。
而焦顺走到距离地面还有五六阶的时候,便在楼梯上站住了脚,笑道:“说几件事情……”
话音未落,众工读生又齐齐起身。
“坐下听、都坐下听。”
焦顺再次劝说,等到厅内重新平复,他才环视着众人道:“前天我因故未能出席毕业典礼,你们不会怪我吧?”
这话问的着实唐突,工读生们集体愣怔了一会儿,才有人参差不齐看的答道:“祭酒大人言重了!”
“您虽然没能到场,但那电报机我们可都瞧见了!”
“没错,比起毕业典礼,自然是宫中的事情更为重要!”
焦顺再次抬手虚压,等众人安静下来,他又笑问:“可我怎么听说,工学里有人对此大加指摘,说本官虽是工学祭酒,实则却并没有把工学放在心上,一味只顾逢迎圣意?”
这话就更重了,工读生们面面相觑,紧接着沈骏起身拱手道:“依学生所知,确有此……”
“祭酒大人!”
这时却有人抢着道:“这肯定都是那些……那些人所为,我们都知道大人的良苦用心,又怎么可能会错怪大人?!”
他话音刚落,四下里就响起十数声附和。
就在更多人准备站出来表态的时候,焦顺却笑问那人:“你既知道我的良苦用心,那不妨替我就给大家讲一讲。”
“这……”
那工读生登时憋的面赤耳红,他不过是拍马屁罢了,那里知道焦顺到底有什么良苦用心?
好在焦顺也没有要为难他的意思,再次扫视众人道:“其实这话说的不假,我焦某人确实是在逢迎圣意——可若不是圣上乾纲独断高瞻远瞩,又怎么会有工学,我与诸位又怎会有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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