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云见她误会了,忙又仔细解释:“听说昨晚上也不知为什么,突然就梦到了妙玉,二奶奶好奇的问她离开荣国府之后去了何处,不想这妙玉突然就七窍流血、青面獠牙起来,要找二奶奶索命,二奶奶被吓的一激灵醒过来,又不慎滚到了床底下,后半夜都没能睡踏实。”
“妙玉?七窍流血、青面獠牙?”
司棋听了不由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妙玉眼下不是正在紫金街一座小庙里修行么?怎么会化身厉鬼,还要找二奶奶索命?”
司棋守在邢岫烟身边,自然没少听邢岫烟提起妙玉来。
“怎么?”
旁边雪雁诧异道:“司棋姐姐难道还不知道?那妙玉早不在紫金街了,听说庙里如今住的是几个乞丐,问起妙玉来都是一问三不知。”
“竟有这等事?”
司棋大感愕然,忙又追问:“妹妹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
“上回在王府别苑起社时,听琴姑娘……”
雪雁还要往下说,却被回过神来的紫娟横臂拦住,呵斥道:“偏是你嘴快,姑娘就是怕邢姑娘知道这事儿后,会担心那妙玉的安危,所以才瞒着没有知会的。”
说着,又对司棋道:“你先别告诉你们姨娘,琴姑娘是受我们姑娘所托,才派人去寻那妙玉的,原是想得了消息宽一宽帮你们姨娘的心,谁知道……如今薛家的人还在打听妙玉的踪迹,还是在等一阵子,有了确切消息再让你们姨娘知道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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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棋一听也是这么个理儿,忙也交代晴雯先把这消息瞒下来。
晴雯此时满心都是过往,却哪有闲心参与这些,当下只冷澹的应了,便又神游物外起来。
再说里间。
邢岫烟一进门,见病恹恹的林黛玉挣扎着要起身,忙上前将她按回床上,没好气道:“跟我还闹这些虚的做什么?前儿我让红玉来送东西,回去还说你气色不错呢,今儿怎么突然就病倒了?”
林黛玉先是摇头不语,直到邢岫烟再三催问,才苦笑道:“姐姐当初所说‘兼祧’一事,我暗里告诉了宝琴妹妹,原本还沾沾自喜,以为是在给人指点迷津,直到昨儿见识了湘云妹妹的磊落,这才……”
“就为这个?”
邢岫烟听完反倒松了口气,她原本还以为林黛玉是又遇到什么过不去的坎了呢,却原来是自惭形秽。
她坐到床上,伸手拉过林黛玉的柔荑,郑重道:“若按照你的说法,我当面向史大姑娘示好,背地里又怂恿你做我们爷的兼祧夫人,岂不是更是两面三刀的小人?”
“这……”
林黛玉一愣,旋即再次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姐姐断不是那样的人!当初也是为了我考量,才会……”
“那你把这事儿告诉宝琴姑娘,又何尝不是出自好意?”
邢岫烟打断了她的话,见她才刚养出些婴儿肥的小脸上满是憔悴,不由心疼的伸手轻轻抚弄,用哄孩子一般的口吻道:“这世上谁人无愧?只要你初衷是好的,便不必太过苛责自己。”
想了想,她又补了句:“说句不该说的,真正欺瞒史大姑娘的,其实是我们爷——可我们爷想要延续来家的香火,不也是为了孝道?”
这话就纯属往焦某人脸上贴金了,实际上他对于延续香火什么的压根就不看重,只是乐得打着这个名头娶两个老婆罢了。
事实上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巴不得再兼祧几房,以一人之力直接凑个老九门。
林黛玉的心结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就消解掉,但把心里话说出来,再有邢岫烟从旁宽慰,情绪也多少有些改善,等用了山楂水,更是觉着腹中饥饿。
邢岫烟见状,忙吩咐让紫娟去厨房里找些现成的,又好克化的食物来。
素云听了,担心灶上人酸言怪语的,便自告奋勇陪着紫娟一起去了厨房。
不想两人结伴到了大观园的厨房里,就见里面只有两三个帮佣的守着锅灶,且一个个魂不守舍探头探脑的。
这园子明着是李纨在管,素云也算半个管事,见此情景不由喝问:“怎么回事?其它人呢?柳嫂子人呢?这眼见就要午时了,你们灶上是要唱空城计不成?!”
那几个帮佣吓的脸上变色,忙围上来七嘴八舌的解释道:“姑娘明鉴,不是我们偷懒,实在是方才闹出一桩大事,因涉及咱们灶上的人,柳嫂子她们就过去帮着解劝了。”
“是啊、是啊,您瞧,这该预备的早都预备好了,正等着下锅呢就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