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没一会的功夫，霍瑶突然停止摆弄自己手中的陶瓷玩具，愣愣地看着沈思宁捏出来的一个陶瓷的蘑菇。

“……”

沈思宁注意到她的目光，动作娴熟地又换了一个小蘑菇的形状，余光却一直在注意霍瑶。

只见小姑娘的眼神越来越亮，但却依旧没有任何肢体语言。

沈思宁也不急于开口，而是拉了另一套工具放在她面前。

小孩的手总是没有那么稳，动不动就磕磕碰碰，但沈思宁却非常有耐心，时不时地往陶泥上撒一些水，让陶泥更好塑形，她洒水的时候也带有缓慢的肢体触碰，而一心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霍瑶，下意识地有些忽略。

沈思宁看着她一点儿一点，正把一块不成形状的陶泥捏得很规整，觉得这小姑娘的确是很有天赋，灵气逼人，很多地方甚至不用人指导，自己就知道错误。

“左手稳一些。”

简单的肢体试探过后，沈思宁声音放柔，轻轻地指点。霍瑶虽然没有回应，但确实听进去了，于是不大一会儿功夫，一只造型别致的蘑菇就呈现在眼前。

沈思宁笑着把刻刀递给她，霍瑶也一声不吭地接了过来。

霍景川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喃喃低语道：“瑶瑶……”

上一个老师就是因为把刻刀交给霍瑶以后，导致她突然很抗拒生人接触，因为过度紧张，甚至用锉刀伤了手指……

可霍瑶接过来沈思宁的道具之后，就温顺乖巧地低下头做自己的事。

虽然能明显看出她还是排斥生人的接近，但却并没有那样紧张，而是有条不紊地跟着沈思宁模仿勾勒。

尤其是当霍瑶偶尔看到沈思宁，手指轻轻一挑，就能雕刻出一条完美的花纹时，也好奇地眨眨眼睛，只不过她在试的时候手法有些粗糙，所以很是迷茫，但却更加专注地盯着沈思宁的一举一动。

“你看，我做好了。”

沈思宁抬起手展示自己的成品。

只见霍瑶缓缓接过，然后眼睛亮晶晶地笑了起来，她也飞快地举手，把自己的作品在沈思宁眼前一晃。

这个笑容让两人都有些吃惊。

“瑶瑶真棒！”

沈思宁有些愣神地看着眼前这个才七八岁的小孩。

霍瑶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很孤僻，眉宇之间甚至跟霍景川有些相似，但笑起来的时候竟然格外灿烂温暖，就像窗外的阳光混淆着玫瑰花香，那样的温暖舒适，这样的小天使，不应该吃那么多苦。

霍景川更是愣了半天，才缓缓回过神。

“瑶瑶刚才笑了对不对？”

即便霍瑶依旧没有回应她，现在也恢复了安安静静的模样，但是霍景川却依旧忍不住双眼有些泛红。

要知道这些年他为了瑶瑶的自闭症，请了许多国内外无数名医，最终都无功而返，甚至还请了不少陶泥老师，可无论是男是女，有名气没名气的，但最后都没有办法和瑶瑶沟通，甚至还有几次遭到了瑶瑶剧烈的抗拒。

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愿与外人沟通，更不要提展示自己做好的成品，并且有些隐约骄傲。

这还是霍瑶头一次这么没有防备心，去接受一个陌生人，虽然只有短短一瞬间的笑容，也只有眼神交流，但那也足够了。

霍景川已经不记得，有多久没看到这个小侄女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