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吕府书房外,吕瑾之和一个高贵俊雅的年轻道士亲自守在门口,所有护院被远远遣散开来。
书房密室内,年过花甲、头发花白的吕太傅,望着端坐在面前的老道,眼中神色复杂无比,有惧怕、有愤恨、有不甘,最终化为屈服。
两人面前的几面上,各置一玉杯,氤氲热气袅袅升腾,仿佛在两人之间竖起一道屏障,遮掩住双方眼中翻滚的情绪。
吕太傅终究还是难以承受对方的威压,沉凝开口:“尊驾离京多年,风采更甚往昔。只是您这身装扮实在欠妥,莫非您已忘记新朝立国之后,对道士一向深恶痛绝?”
老道正是无影口中的无尘道长。
此时听了吕太傅的话,无尘忽地轻笑出声:“你我多年不见,太傅与我倒是生疏了,只不知究竟是新朝对道士深恶痛绝,还是太傅你对贫道恨之入骨?”
吕太傅听他说得如此直白,悚然俯首道:“尊驾言重了,老夫岂敢。”
无尘冷哼了一声:“人要懂得知足。太傅不会已经忘记了,你这大乾文士翘首的地位是怎么来的吧?当年若非贫道将你推上青州书院院首的位子,你如何能得谢莽子的青睐,哪来的如今国丈、太傅的尊荣?何来你吕家如今的荣华富贵?”
一连串的质问,吕太傅面色逐渐变得苍白,呼吸亦开始急促起来。
他很想大叫出声,自己不过是眼前这个道貌岸然之人豢养数十载的一个傀儡而已。
他原本有望摆脱这束缚一生的桎梏,然而眼前之人却硬生生地将他的希望破灭了。
他那身为皇后的女儿,曾得当今圣上的专宠,却因产子时遭人暗算,自此再无后嗣。
即便是圣上也未能查出当年之事乃有人蓄意谋划,可他初闻此噩耗,整个人仿若置身冰窖,心如死灰。
他着实太过天真,他的女儿岂能有当今圣上的子嗣,便是一个公主也绝无可能。
吕太傅不断变幻挣扎的面容,没有逃过无尘的眼睛。
无尘深叹了口气,没有再质问他,而是自嘲道:“非怪你们会生出二心,是贫道让你们等了太久。”
才说完一句话,他的声音再次冷漠凌厉起来:“不过有得必有失的道理,想来太傅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你可千万别学无息,搭上性命不说,还将一家老小的前程富贵全搭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