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意这才开口,“知你无事便是极大的幸运,见你安康我亦满足,自是不敢奢求太多,只想默默陪着你就好了。”
舒眠逗他,“想陪我的人多了,阿雪是一个,阿絮也是一个。但是你们要知道,你们先是自己,才是我的朋友,我的妹妹。你们应当将心思放在别的地方,而不是盯在我一个人身上。譬如,阿雪如今是少主,就该想想该如何管理族人,让族人安泰;至于阿意嘛,一身的好医术,若是能将医术传承下去,自是惠泽后世,这是极大的功德。至于我,我也有自己的理想,现在的我就是想解掉这身毒,然后仗剑江湖,快意天下!”
“我们一定都会朝着最理想的方向发展的。”应枕雪对自己很自信,对舒眠也很有自信。
宫意点点头,深觉舒眠说的很对,他先前只想着陪在舒眠身边;可眼下,他也想要活出自己。唯有绽放自身光彩,才能配得上耀眼夺目的舒眠。
纵有万般不舍,离别之期还是到了。舒眠一人离去,满城相送。应枕雪亲自划船,将舒眠送到河对岸,她本想亲自将舒眠送到大夏都城,也想着和阿絮见上一面,但舒眠却说眼下南郡百废待兴,她这个少主还不能恣意潇洒。应枕雪只好作罢,只叫她帮忙给阿絮带好。舒眠连连答应,她这才心满意足。
舒眠让她回去,她却说要亲眼看着舒眠离去才肯走。舒眠拗不过她,只好上马策马离去。眼见着舒眠越来越远,应枕雪这才转身回去。如此,她倒也没见到,不远处舒眠拉停身下马,正回头看她。因为隔得远,应枕雪的身形是小小的一片,舒眠嘴角噙着笑意,眼底万般不舍。
此一别,或许是永生不见!
舒眠眉头紧皱,只觉体内气血翻滚,像是有股气在体内乱窜,时时冲击着她的五脏六腑。她只觉,整个身体都像是要被撕裂了一般。视线越来越模糊,意志也一点点在消散。周身冷的紧,额上却是细汗直冒,而她的脸色也是瞬时苍白下来,就如同白无常那般。舒眠紧握双手,利用意志强撑,可她的身体已达到了极致,根本无法与寒毒抗衡。她吐出一口血来,缓了好久,这才觉得好过了些。
此处,离南郡实在是太近了,很容易就会被她们发现,有了一点力气之后,舒眠简直是落荒而逃。她的视线模糊,此刻只能是任由马儿撒腿跑着,至于这马要去何处,她根本无法控制。
她之所以会如此,还得从她逃出帝王陵说起。当日逃出帝王陵,她动了全身内力,这才为自己博得一线生机。但那时,她几乎都要死了。她还想着,能在外面死也算是留得全尸,不至于被落石横梁砸的面目全非。后来,又得小童相救,这才将她从鬼门关暂时拉了回来。
但她动了内力,激发了“透骨”的九成毒性,小童是用了重药才将她体内的毒压制下去。再次打破体内平衡,纵使小童也是无药可治。原本还能活上三年,但因此次之后,不过数月好活。而那时,她又听闻应枕雪带兵攻打大夏,她怕应枕雪吃亏,也是不顾自己的身子,说什么也要离开。小童没办法,只好给了她十粒丹药,让她得以稳住寒毒,且脉象如常,如此太医与宫意才没看出异常来。但小童也说过,“这总归治标不治本,十粒药之后,便是死期!”
而就在来南郡的前几日,她吃下了最后一粒丹药,料想到今日将会毒发,她这才想着赶紧离开。不带小白走,一来是想要小白替她陪在应枕雪身边,二来,也是因为她无法再照料它了,只得将它托付给应枕雪。
她自认为交代好一切之后,唯一能为阿絮与应枕雪做的,自然是自己找个谁也寻不到的地方慢慢等死。她想,只要她们各自以为自己在对方那里,自然也就不会担心了。
为了阿絮与应枕雪,舒眠也算是煞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