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进了里面一看,只见阿奶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她床上,已经眯缝着眼,快要睡着了。
方老婆子被开门声惊扰,一个厉眼扫过来,从牙缝里迸出声音,“要死啊你!雨桐刚刚睡着,你就过来吵她!”
“我,我拿点东西。”
方雪梅呆了呆,随手从窗下的柜面上拿了件衣裳,就灰溜溜地出了房。
她欲哭无泪,为啥阿奶要睡她的床?
她从小就怕这个恶毒老太婆,从小时候起,就老打她。
她情愿出去站太阳底下,也不想进房里,和那老不死的同睡一张床。
就怕在睡梦中被她掐死。
没办法,她只得坐在饭桌前抓抓痒,再抠抠今儿早上被虫子咬出来的伤口。
两刻钟过去,实在困得不行,这才趴在饭桌上睡着了。
睡醒一觉,方铁柱在院子里一阵忙活。
一个时辰过去,给方雨桐送了一副双拐进来。
“雨桐,上茅厕的时候,你就撑着这副双拐去。”
方雨桐欲哭无泪,她该怎么告诉大哥,走路不是问题,问题是怎么往下蹲?
刘氏进来看了小女儿两眼,叮嘱大女儿好好照顾她,提脚又往松树坳去了。
这天晴得正好,得赶紧把稻子收回来,要不等一下雨,娘家弟弟弟媳辛苦了大半年的成果,就全打水漂了。
方老婆子追着她骂:“我看你不但偏心,还只顾娘家!自己亲生女儿都这副样儿了,你还往外跑!也不看看,她都疼成啥样了……”
“她疼又能咋办?我也代替不了啊,有雪梅在家照看着就行了,还得满屋子人陪着她一块儿饿死不成?”
刘氏头也没回,毅然决然地走得飞快。
太阳下山之际,方正田风尘仆仆地回来了。
没请着大夫。
一看二儿子只提回来几个药包,方老婆子又气得不行。
“定是你舍不得花银子,便由着我孙女变瘸子!”
方正田大呼冤枉,“镇上就那一个大夫,病人一个接着一个进去,我等了老半天,那大夫愣是腾不开身,我能咋办?”
“只抓了两副药和一坛子烈酒回来,我这就调调,一会儿您给她敷上去……”
和阿奶的气愤不同,方雨桐却暗暗松了一口气,就怕阿爹真的请个大夫回来,再漏了馅。
一刻钟后,她闻着腿上传来刺鼻的药味儿,听着外面碗筷交碰的声响,还有阿爹那呼哧呼哧的吃饭声,喉间堵着的那口气,总算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