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中,关城门内冲出五队共千骑,从秦军方阵右侧狂风般卷过,毫不停顿的冲到方阵前面,也不开弓放箭,而是挺矛抡刀,擦着过涧楚卒的阵型矛刺刀劈。
这千骑都是重骑兵,人披合甲,马披外覆薄羊皮的藤甲。这人马一身甲,诸侯军的弩箭杀伤效果必然大打折扣。
五队秦骑冲过楚卒面前时都不减速,一击不中就继续前行向前方楚卒发出下一击,一直保持着冲击力不减。待五队秦骑掠过楚卒、绕过方阵左侧重入关门时,过涧的一千多楚卒能站立的还剩不足五百。
“喝!喝!喝!”秦军方阵爆发出整齐的吼声。
号角声起,在秦骑冲杀中暂停的箭阵,重新从关城上下泼水一般的向涧对岸的楚军砸了过来。
项梁战死的时候,项羽正在雍丘,因此没有见过真正秦军战阵的严整与铁血。但在白马津以北偷袭王离中军大营时,他已经见识过秦骑的冲击力。
所以项羽在震天的战鼓声中看到秦阵右侧风卷而来的秦骑时,就暗叫一声不好,已过对岸的楚卒休矣。
只是秦骑全力出击,秦啸军在北疆练成的娴熟控马能力,对绕过方阵需经的几个大转弯处理得流畅自如,所以在短短几十息的时间里,在对岸诸侯军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已经完成了杀戮并回到城中。
今日,秦啸军将自己真正的强大战力展现在了诸侯军面前。
攻击是需要节奏的,秦骑的冲击让本来架桥、过桥并列楔形阵、冲击秦阵这一一气呵成的节奏被破坏了,所以项羽只能发令让已经过涧的残剩楚卒全力护住涧桥,防范秦军派人破坏,令钟离眛和项伯继续压制城头床弩,然后回身整队,准备下一波节奏的渡涧、列阵、与秦军方阵一决。
……
日头缓缓的西斜,函谷关周遭山的阴影向着涧水爬来。
涧水流淌,水中并无血痕尸身。那已经落水的亡卒,已经被带入大河。
板桥犹在,也未千疮百孔,但涧水西岸仍无活着的楚卒立锥之地,躺在地上么,还能商量。
每架板桥宽约二到三丈(4.4至6.6米),可容六至八卒持盾并肩而过,八道板桥就是二两(五十人)一横排,以板桥能承载云梯车和冲城车的能力,八排军卒四百人一齐通过是没有问题的。
有问题的是,在几十步外就是秦军方阵,秦人用硬弩射箭,用床弩射矛,这数百人要冒着箭雨矛林过桥,大盾虽强,也挡不住如矛大箭的平射。
就算冲过了板桥,不及成阵,三段击的方阵箭雨,也能把这区区几百卒钉死在对岸。
英布和龙且带队各攻击了两次均无果,只能停了下来。
项羽这才发现,如果秦军不出关列阵,八道板桥的通过力并不差,关墙上的箭阵和床弩只要有己方弩阵压制,挡不住诸侯军过涧攻关。
在四十步外就有三个方阵的情况下就完全不同了。
此时望着悄悄摸过来的山影,他终于下定决心,命令从五里外的大营中,把投石车拽出来。
我就不信石头都砸不开这三个方阵构成的硬壳果。
可是就在投石车距离涧水边还有二里左右时,函谷关上忽然响起了金钲声,从两边方阵开始,关下秦军井然有序的一队队退入身后的关城。
龙且和英布立即提兵过桥,想要趁此机会过涧击溃秦军。
敌人撤退时的迅猛打击,是能让敌人四散而溃的最好机会。
只是关城上和关城内的床弩与箭阵不答应,方阵背后突然冒出的两队各五百重骑不答应。
楚军的投石车没有推过涧水,就在涧边定位,装石。可还没等抛射,秦军连最后一名骑卒也缩进了函谷关的大门,只留下一地鸡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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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战,楚军伤亡近三千。
秦军脱离了关墙的保护与诸侯军对战,也有一千多人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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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将军,明日是否还按原来方略,由齐燕赵军已选出的劲卒破关?”
回营的路上,项羽耳边传来一句带着一些怯生生的声音。
项羽迅速回首看向身侧战车上的田都,当看到田都脸上并无讥讽神色,而是一副茫然间含有些许恐惧的表情时,他本已涌上的怒意消退了。
齐军和燕军实际上都没有跟秦军进行过实打实的战阵对决,就算是张耳,也只是在巨鹿城头远远的见过秦军扑杀那五千赵卒,并未如此近距离的真切观看过秦阵战斗,所田氏二人和张耳、臧荼都被今日所见老秦的铁血大阵彻底震慑了一把。
他们终于隐隐觉得,王离一路逃奔不战,不是真的在巨鹿被楚军打怕了,不是真的不能战,而只是王离,不,不是王离,而是王离上面的秦帝,不想战。
今日的函谷关前,秦军结结实实的给诸侯军上了一课。
项羽看到了几人脸上的惧意。
今天楚军的表现不可谓不英勇,不可谓不强力,今天的问题还是在自己这个上将军的指挥不当上。
看来秦军昨日被钟离眛和龙且先登所透出的背后疲厌情绪,今日被秦关守将用也算一种另类“破釜沉舟”的关前阵战,给彻底驱除了。
明日又当如何进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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