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和不是懦弱,皇帝很有主见,对权力的控制也很严格,就是现在弄出个无为而治,把大量的权力丢给了大臣。大臣们得掌实权自是很高兴的,可有权就有出现过错的可能,所以在一些拿捏不定的事情上还是希望皇帝能多操心。
可这个皇帝是铁了心不操心的,把大方向一指,剩下的你们去忙吧,朕就看结果。这一来臣子们总觉得皇帝这么大撒把,而自己累死累活的,心中颇感不平,且皇帝不为政,整天不是乐舞就是尚食,时不时的还把俳戏角抵弄来一观,大臣们很担心这个小皇帝会不会哪天又故态复萌,再次陷入享乐之中。
知道皇帝真相的人也就是公卿们和军中大佬,可这些人对皇帝的心思仍然不是很摸脉,只有陈平和公子婴两人现在帝宠无双,所以就恳请二位劝劝皇帝,把心思还是多用一点在军政大事上。
公子婴虽然很得帝宠,但前半生一直谨慎的性子让他自动把这些大臣的请求过滤掉了,不能恃宠而骄啊。陈平则又是另一种情况,他踏入朝堂时日短,又非老秦人,所以一直在努力搞好与公卿们的关系,因此劝谏皇帝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责任只能背上了。可是他追着胡亥到了尚食府,话还没说两句,胡亥就怒了。
“这帮杀才!我的菜品在咸阳酒肆卖的风生水起,这些公卿、宗室贵胄家里开了酒肆的都发了财,商胜的豆油快供不上了,顺王还在恳求我多提供一些豆菽,现在反而让我多关心政事,好啊,朕关心政事可以,先让拿了朕菜品炒制法的大臣给朕交赋,就是菜品制作法使用赋,然后朕再断了他们的豆油,都给朕喝西北风去。”
陈平为难的搓着手,似乎一句话都不敢再说了。
胡亥鄙视的看了他一眼:“你就给我装,心里不定乐成什么样呢,是想看我的热闹,还是想看那些忧国忧民的公卿热闹?”
陈平不为难了,笑嘻嘻的行了个礼:“臣也是无法,他们也求辅王了,辅王低调不来劝谏陛下,陛下又要臣与他们和谐相处,那也就只能臣来冒死劝谏陛下了。”
“冒死?好吧,我就让曹穿把你拉出去砍头,给他们一个震慑如何?”胡亥乜斜着眼睛。
陈平也不争辩,就是笑嘻嘻的拱着手。
胡亥一甩袍袖,恶狠狠地瞪着陈平:“你知道我不会杀你,杀了你就会让育母伤心,所以也不畏惧朕,是不是?看来我还真的要好好学学先皇父,给你们这些大臣点戾色看看。”
“陛下,先皇帝是不是暴戾这个且不说,先皇帝可是几乎没有杀过大臣的,所以陛下效仿先皇帝也未必能有什么效果,公卿们最希望的可就是陛下能够仿效先皇帝的勤勉。”
“我不!我偏不!我就要当昏君,就要吃喝玩乐。”胡亥眼珠一转,脸上的愤愤迅即消失,换上一副狡诈:“陈平,你可是希望我无为而治的,要是我勤勉起来,大权尽揽,你和安期生,再算上曹参,你们的努力可就付之东流了。”说完嘿嘿的奸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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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平无奈的也笑笑:“陛下,臣能理解公卿们的想法。先皇帝时,万事尽出帝心,先皇帝只是告诉他们去做什么什么具体的事情,他们这种习惯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陛下把朝政都丢给他们,他们在很多事情上还不敢轻易做主,怕做错了被陛下责罚。”
“权力和责任是连在一起的,不能说有权力没有责任,也没有监督,顿弱的御史府就是监督的。要是谁觉得自己前怕狼后怕虎还想拥有权力,那就让他辞官滚蛋。”
胡亥恨恨的说完,然后一抹脸就转换了个表情,“上卿来看看我新制出的面食。”
胡亥变脸之快,看得陈平叹息不已,不由得暗暗腹诽,皇帝当个俳优一定会非常出色。
他跟着皇帝走出油烟乱窜的厨房,来到旁边的一个小殿,屋内案上摆着一捆一捆用细麻绳捆着的面条。
胡亥拿起一捆:“这是汤饼,我更愿意叫它们面条。你看,水分被基本阴干了,所以只要不受潮就可以存放很久,在锅内煮出来后拌上盐酱就可食用。这东西的口感一定会比粟饭好,如果再加上我调配的辣油或者辣酱,那就会是美味儿了。”
陈平也拿了一捆看了看:“陛下,此何物所制?”
“麦,以石磨将其磨成细粉而制。”
秦汉时代,普通百姓的主食皆以黍菽粟为主,黍就是糜子,菽是豆,粟是小米,麦子很少为主食,因为古人吃麦子是脱了壳整粒煮,那要好吃得了才怪。虽然有考证说石磨在战国末期就发明了,但小麦磨成面粉在记载中也到了汉代才出现,而且只供贵族阶层食用。真正像当今山西、陕西面食普及到大众,差不多是晋之后的事情。
在本故事中,胡亥刚夺回皇帝位时就让尚食府用小磨把麦粒磨成面粉给他做面饼吃,但当时要赶在陈胜起义前布置太多事情,所以并没有把普及面粉放在优先位置。现在山东打起来了,他又想起可以用面食当军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