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却发现,眼前无比熟悉的马仙洪,竟然半点情绪都不外露。
简直就如同静功达到化境的异人,收拢所有念头,进入最深的入定状态,心如木石,将自身气氛归于虚无。
“仙洪,姐姐的提议如何?”曲彤重整心态,恢复心如止水的心境。
吕瓢看向曲彤,一直以来久仰大名,这还是首次近距离观察马大姐:
“姐……”
心里为难,有点叫不出口怎么办?
“jiejie!”
曲彤听得直皱眉头,仙洪这语气好生古怪,虽然充满感情,却好像全都是网络上充满不着调的梗味儿……
吕瓢:“你和我不是在论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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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彤缓缓地点了点头。
吕瓢目光幽幽:
“异人求的不是俗道,更何况贵为九穹、代天。
我们这样的人论道应该纯正清清没有一丝邪气,再不济也是风光月霁的雅事。
怎么成了名利权谋这些污垢之事?”
论道就论道,你怎么不讲道德,还要起好处来了?
曲彤感觉这不像是仙洪能说出来的话,蹙眉回道:
“异人如何,就算是九穹与代天又如何,仍旧是凡人、凡心、行的也是凡道。
秉持的道再好,如果无法执行也是空谈,只有在现实中落实才有意义。
一切还是要以能够脚踏实地,踏踏实实的做事情为基准,做出对这世界最有益的选择。”
一阵山风拂过,吹得浅发飘起,吕瓢不大习惯地捋顺额前发丝,就连曲彤都是干练的短发,这个当弟弟的竟然还留长发……
就从这点也能一定程度的看出这对儿姐弟,理想化与现实化的迥然性格。
吕瓢语气淡然地说道:
“很遗憾,我不能顺从伱的想法。”
曲彤表现得并不意外,毫无焦虑急切,同样淡然地问:
“为什么不呢?人要行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的人之道才是成功之道。”
吕瓢断然道:
“不,你的道路注定失败,我不会把一切都摆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任其往错误的方向狂飙。”
曲彤觉得“马仙洪”在嘴硬,不止曲彤,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你凭什么断言我是错的?符合人心的道路怎么会错?”
“因为历史上无数例子都证明了你的失败。”吕瓢悠然地踏着步,走向看台边,以更加开阔的视野眺望这片天地:
“所谓的【天之道】听起来好像大格局大情怀,其实根本一点都不稀罕。
这世上所有显学、所有被世人称道的思想,全部围绕着【公平】两字展开,底层逻辑都是【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天之道。
所有王朝国家定制的制度法规,追求的也是【均贫富、等贵贱】的天之道。
踏足【天之道】,不过是最为寻常的行动而已。
只不过,在人在执行【损有余而补不足】的过程中会逐渐变质,注定要沦落成【损不足以奉有余】。
土地兼并;贫富差距扩大;官民之间离心离德;规章、制度、法律成为一纸空文,走向早已注定的没落消亡。”
沉默半晌,曲彤开口说:
“与其说我的【损不足以奉有余】道路注定失败。
反倒不如说论证了你的【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天之道】从最开始就是一片虚妄。
这确实是一条注定腐朽败坏的道路,可人类也只有这条道路可供踏足。
没有什么是不朽的,所有一切都在生生灭灭,不断轮回。
世界的发展总是螺旋式上升、前进的过程中充满波浪和曲折,拿出向死而生的勇气,勇往直前才是正途。”
“理论上来说,确实没有什么是不朽的,不过……”吕瓢面向曲彤,露出微笑,先是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对方。
仅仅只是再平常不过的举动,曲彤却从心底生出一阵惶恐,还有那些曲彤的支持者,同样产生巨大的不安……
曲彤这才想到,九穹、代天、至高无上的至灵,而那原本遥不可触,却因为代天计划已然可及的另一个世界。
那里就是一条通往天道的康庄大道。
他们似乎忘了,自己追求的正是不朽的天道,而且正以充满信心与希望的姿态,斗志昂扬地备战仙灵界!
原来如此!
泰山上的异人们,都了悟出同一个真理:
不相信损有余而补不足的天道,就是对自身最为彻底的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