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进攻突然猛烈起来，燕国公披着一件外衫，听着手下的禀报。

“阵前换人了，是顾怀宁，他跟疯了一样，照他这个架势，天亮之前未必不能攻进来。”手下人刚从城门前回来，方才所见，心中仍旧发怵。

燕国公身后是赫连裕春，他明白顾怀宁这是为了谁，于是道：“不如就将晏安平带到他面前去？”

燕国公不悦的看向他，道：“带去做什么？杀了他？还是放了他？”

赫连裕春自然道：“当然是杀了他，让顾怀宁知道我们的决心。”

燕国公气急竟然笑出声，道：“杀了晏安平，惹怒顾怀宁，不等江慎言借粮回来，玉京就已经是一座空城了。”

一世英名，临老了却要为被这样一个无知之辈，抛却半生峥嵘，真是时也命也。

燕国公心有千般悔，为了唯一的女儿也要撑下去，不能在这个时候露怯。他道：“等，等江慎言回来，我们才能和他有一拼之力。”

赫连裕春实在是不懂燕国公的忧虑，不过是两个毛头小子，值得他这么畏首畏尾？

玉京东边已经是黑甲军的地盘，南边的回鹘人也无暇顾及玉京，后方密道被毁，又有赫连裕秋的人带兵把守，困死玉京只是早晚的事。

密道被毁后，江慎言就算借粮回来，也要人出城迎接，还有可能被赫连裕秋阻拦。

层层障碍，赫连裕春毫无察觉。

燕国公一直枯坐天明，等到顾怀宁收兵，这才上到城楼，巡视伤亡情况。

玉京连京畿卫只有六万人，再加上回鹘的三万人，若是对手不是赫连裕秋和顾怀宁也足够了，可偏偏······

伤亡过半，燕国公知道，今夜若是不能给顾怀宁一个交代，玉京只怕是守不住了。

赫连裕春被燕芙看的眼珠子一般，如何能交出去？不交出去，又不能平息顾怀宁的怒气，如何能保住玉京？

燕国公入宫，求见赫连裕实。

第二夜，日头刚落下，顾怀宁故技重施，又展开了猛烈的进攻，大有誓死一战的气势。

直到快天亮时，燕国公出现了，在城楼上，俯视赫连裕秋、顾怀宁和他们身后气势如虹的将士们，道：“晏安平还活着，但是，现在不能交给你们。”

顾怀宁冷声道：“那就是顾某的诚意不够，燕国公还要再领教一二？”

燕国公将身边的赫连裕实推上前道：“作为交换，陛下可以先交给你。”

赫连裕秋轻笑一声，嗤道：“蠢货！”

赫连裕实脸上时红白交错，被这一声嗤笑刺痛了神经，自家的亲哥哥把自己当棋子，这个四弟又总是高高在上的看不起自己，一时间竟不知是该失望还是该气愤。

顾怀宁高举圣旨，道：“遗诏在此，燕国公还是放弃抵抗，或许，还能留下一丝燕家血脉。”

刘丰高声宣读遗诏，确保每一个人都能听清遗诏的内容。

遗诏的前半段是罪己诏，自悔十一年前毒害邕朝主将晏清平，后半段是传位诏书，传位于四子赫连裕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