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都是为了他。
聪慧如她,怎么会看不出来这几个月来前朝的风云涌动呢?
她知道用不了多久,就是他给萧党和太后布下天罗地网的时候。
两方总有一场殊死搏斗。
昀笙是害怕,到时候自己又因为这个病,被太后和萧氏裹挟。
所以想先独自研制清楚,从而让他脱离对季迟年的依赖,和太后的掌控。
“……”温礼晏的脸颊贴着昀笙的手,湿润的眼睫轻轻颤抖着。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更感同身受着她现在的痛苦了。
“用的药物”,简简单单几个字,却如同一道惊雷,将温礼晏劈裂开来。
“这一年以来,朕的病情之所以好的那么快,是因为……”他的喉结滚了滚,声音艰涩,“是因为,那都是昀笙用自己的身子,慢慢试出来的?”
季迟年没有否认,看他的眼神一如往昔。
“告诉我……是不是这样……”温礼晏恨然地凝视着他。
“陛下,还记得我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季迟年低声道,“那时候下官便已经说了,陛下想要活下去,就会付出代价。
这代价持续的时间也许是一年两年,也可能是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又或者是在身体之外的,更深层次的痛苦。”
温礼晏咬紧牙根,眼睛通红。
他记得,他当然记得。
第一次见到季迟年的时候,他还是个七岁的孩童。兰汀别业的冬天很冷,他痛得蜷缩成一团,却觉得浑身上下犹如火烧。
“你就是十一皇子,温礼晏?”
那双鹿皮靴子出现在他的面前,男人的声音像是从云端上飘下来的,明明嘴上的称呼是对着天家龙子,可是看他的眼神却像是俯瞰着尘埃。
温礼晏如同一只在水沟泥淖里挣扎着的虫子。
救救他,救救他……
“你想活下去吗?”
他想活,他不想死。
于是那一夜之后,他把自己交给这个人,无论过程有多么地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