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陵做人颇有些艺高人胆大的气概。他虽是对接骨疗伤并不在行,但眼见天色不早,这老人又没有家人,附近找人帮忙就难,更不要说找大夫了。这腿伤又须早点接正为好。事已至此,已别无选择,当下他就动手为老樵夫接骨。
他先是折了两根技条作为夹板,又采了些葛条,这才小心瞧了老樵夫的左右腿,对照着无误,叫老樵夫忍住痛,心一狠,一下子将老樵夫腿骨儿对正续上。
那老人大叫一声,昏了过去。张道陵也是心惊,忙上前查看,见他呼吸正常,这才放心,又找找些草药,嚼烂了给他敷在伤处,防止血再渗出。
他知接骨之初,最是动弹不得,倘若断骨处稍有歪斜,一生便成跛子,见他捆绑那老樵夫伤腿处,还是不紧,又手头无物,心中一急,当下将所穿道袍撕成一一块,将老人腿牢牢绑紧。
这老人也醒转了过来,知张道陵是为他疗伤,因此始终硬撑着不出声。
忙完这些,张道陵已是满头大汗,他一边擦汗,一边对老樵夫道:“老人家,这腿动不得,看来今晚咱们得在这住了。”
老樵夫听了劝他道:“小道长,这里晚了会有虎狼的,你就不用管我了,快快乘着天亮去吧,让我在此听天由命就是了。”
张道陵听了不悦道:“老人家说的那里话来,俺张道陵可不怕什么虎狼的,若是它们能来更好,和它们拼命就是,若是能打死个一只半只的,那虎骨泡酒治腿伤最好,正好给你用上。”
老樵夫见张道陵年纪不大,却甚有豪气,也就不再多说,只是喃喃道:“真是好人啊!”
张道陵见天色欲暮,又和老人问清附近地形,忙快速地用老人带的一个竹筒去附近一个水泉打了水,又顺便采了些野果,回来为老人洗净血迹,喂了他两个果子,又采些枯黄软草为老人垫好身子,这才坐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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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季节,天色黑的好快,二人一边休息,一边说话。那老樵夫听张道陵年纪轻轻,就外出求真修道,已云游多地,不住地赞叹。说自己一辈子就住在山里,与大山为伴,从没有想过山外面的世界。当他听到张道陵谈论金蝉之事,更是不敢相信,道:“小道长,我不信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好的人。”
张道陵笑道:“老人家,你也知这世上人都图名利二字,我虽是修真之人,可对自己那点想法也是清楚的。但我那朋友,身世凄苦,他自幼出家,不知父母何在,在寺中长这么大从未食过荤腥,不但如此,他能够先后得皇帝、太后赏赐而不受。真可谓到了不为物喜,不为己悲的荣辱不惊地步,我是一万个也比不上他。我这次北行,就是我与他分手后,更想念他的风姿,这才又去找他的。”
二人正谈论间,一声虎啸,自远处山坡处传来,张道陵大惊,起身拿起他事先准备好防身而特意找的一根粗树棍,四下张望。
那老樵夫却不像他那么紧张,只是催他道:“小道长,你还是快点走吧,有我在此,那虎来了也不会追你的。”
张道陵俯身示意他不要再说,心想这些日来,自己可是头一次听得虎啸,前几夜只有个鸟鸣虫叫,看来此山较之自己之前走过的山,还是深僻的紧,虎豹才多。不过若是虎来,若是一只还好说,多上几口,可是不妙,但眼下这老人无法行动,不能找个有利地形躲藏,也只有在此听天由命了。
过了片刻,虎啸声又传来,这次更是近了许多,老樵夫又示意张道陵快走,可张道陵总是不肯扔下他不管,两人谁也说不了谁,只好闭口无言,静待虎走。
侥幸的是,那虎自离二人不到二里处叫了一声后,便再无动静。饶是如此,二人也不敢动静,相顾无语,只是静静地一坐一卧,等到临近天明,才又听得虎又啸了一声,再无声音。老樵夫听了笑道:“小道长,咱们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