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瓦诺的天气,即使是在骄阳似火的夏天,半空中依旧夹杂着一层灰蒙蒙的水雾。
与繁杂奢靡的中心腹地相比,远郊地区除了一望无际的荒凉,就只剩下漫无边际的死气沉沉。
林间云雾缭绕,隔着几公里都能闻到那浓重的尸臭味。
即使是在斯瓦诺待了这么多年的夏之溪,仍旧没能习惯那股腐烂的尸臭味。
回想起她刚到周弋身边时,看见糜烂生蛆的尸骨碎肉,她甚至还会恶心的干呕,跟她的狼狈相比,周弋显然要淡定的多,即使是面对那些令人作呕的东西,周弋依旧能做到面不改色,甚至还能抽空看她一眼,冷声警告:“既然已经选择了留在我身边,就应该知道,这种东西是最常见的,你早就应该习惯,而不是像现在这么矫情!”
那时,周弋那双油光锃亮的作战靴上,还沾着点点碎肉,周弋只是面无表情的弯腰,抽出一张纸,冷静的擦拭,周弋说:“你知道的,我身边从来不留无用之人!”
不知不觉,她都已经跟在周弋身边这么多年了,每天晚上她都会被噩梦惊醒。
越到最后,她发现她已经严重失眠,几乎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整个人仿佛都已经被那股尸臭腌入味了。
*
夏之溪从来不会给自己埋隐患,即使她已经部署好,随时都可以抽身离开。
自周弋留下林慕弋后,夏之溪已经等待了许久,亲眼见到周弋温柔的对待她,还给她上药,带她逛街,甚至还要哄她睡觉。
夏之溪从来不知道,周弋竟然也会有这么温柔的时刻。
清晨,别墅内还留有早晨的雾气,一身白色睡袍的周弋,手里端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翘着二郎腿,端坐在二楼大厅的落地窗前。
鼻梁上还架着一副金丝框边眼镜。
周弋那冷冽的眼神落在一楼花园里…那株开的正艳的罂粟上。
清晨的露珠还留在罂粟的叶片上,一抹晨光洋洋洒洒的照在花瓣上,风一吹,花瓣随风摇曳,也不知道楼下那个浇花的佣人是怎么走路的,双脚一崴,整个身子朝着那株罂粟压了下去,那株静立在日光下的罂粟就这样被那个佣人压烂在泥土里。
看着那株绝美又带着毒的罂粟被佣人压烂,周弋那平静的脸蛋上,带着些许阴沉,眼神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狠厉。
她将手中的咖啡放在一旁的透明桌子上,左手抬了抬鼻梁上的镜框,一脸淡定的对着楼梯口招了招手。
看到周弋的手势,一个身穿黑色夹克衫的女人一脸严肃的走到周弋面前,微微躬了躬身子:“弋姐,有什么吩咐?”
周弋听到女人的声音,嘴角那抹邪肆的笑容愈发明显,她的眼神落在楼下那……正在一脸懊恼的擦着身上泥土的佣人身上,手指缓缓指着她的身影,下巴微抬:“她,处理了,不要让我在这里看到她的身影!”
女人听着周弋的吩咐,一脸平静的望了一眼楼下那个面容青涩的女佣,点了点头。
似乎她们对于周弋的冷血和残忍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了。
夏之溪一身黑色休闲装,面无表情的走到楼梯口,周弋耳尖的听到了她这细微的小动作,微微偏头,眼神落在夏之溪身上:“阿颜起床了?昨晚…………睡的可好?”
夏之溪缓慢的走向她,装作刚睡醒似的揉了揉眼睛:“还行,就是好像没咋睡着,今天早上没什么精神!”
听到夏之溪的声音,周弋温和一笑,那冰冷的眉眼上带着一抹微不可查的柔软:“看来是因为阿颜刚到这里,可能还不太习惯吧!对了,既然你已经穿戴整齐,那就麻烦你去给小慕挑一套正式的衣物,待会直接带她去楼下,我们出去!”
听到周弋的话,夏之溪疑惑地抬了抬眼眸:“出去?去哪?”
周弋左手缓缓抬起,她安安静静的整理了一下睡袍的衣袖,抬眸看了看夏之溪:“还能去哪里,自然是去卫家了,既然找到我女儿了,自然也该带她去见见那老头子不是!”
说话间,周弋已经整理好睡袍上的褶皱,拿着桌子上的手机,淡定起身。
夏之溪眼神落在周弋手里的手机上,有些疑惑,此时的周弋那颀长的身段直挺挺的站立在夏之溪身侧,不知道她收到了什么消息,面容有些阴冷,那双白皙如玉的手指在屏幕上敲打着,看起来似乎是在给谁回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