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结束之时已是夜里,庄锦独自一人走在回后山的路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人尾随。
他先是在院外谢元的坟前枯坐了许久,随后又在院中徘徊了一阵。看着夜色渐身,托着一天疲惫的他推开屋门准备歇息之时,却发现一个陌生的身影正坐在桌旁、面带笑意的看着自己。
“你是谁!”
庄锦紧张的后退两步,右手不由自主的摸向食指上的五行戒。
“原来千铭剑在五行戒中。”
这句话让庄锦面色剧变,双眼死死的盯着挚启,脚步缓缓向着屋外退去。已经是势境修为的他感受不到对方任何灵力波动,而此人又是为千铭剑而来,这绝不是自己能独自面对的。
正当庄锦退到门口准备转身逃命之时,桌边之人突然大笑两声,说了一句他难以置信的话。
“庄兄,若寒山下一别,已经快二十年了。”
“你是?”庄锦透过月色打量着黑暗中的那张脸。“你是挚启!”
“原来庄兄没忘了我。”
“你可是我下山的第一战,但也是最后一战。”庄锦苦笑了两声仔细打量着他。“你真是挚启?”
“这把剑应该足以证明了。”
往生剑上裹着的黑布解开,剑身大半已经染成了血红色,但头尾的褐、青二色还清晰可见。剑上的杀气淡了许多,不过对于山中潜修二十载的庄锦来说,依然是不小的冲击。
庄锦在这些年也听过关于挚启的不少传闻,其中手持三色长剑大杀四方的形象,他还无意间在山上的一副画像上见过。
如今的挚启相貌上有了不少变化,不顾有了这把剑、有提及了若寒山一战,他也算彻底认定了挚启的身份。
旧友重逢令庄锦脸上多了一抹笑意,只是今日不宜饮酒,两人只得对月闲聊。庄锦对于挚启受各宗派追捕的情形十分清楚,只是调侃了几句之后便没有多问,倒是在话语间道出了他自禁后山二十年的缘由。
庄锦与如今的山主承戌一样,是一位在修行与铭刻师传承上都天赋颇佳的金修天才。自小长在铭剑山的他自幼受备受两派的修士喜爱,与众多长老弟子都十分亲近。
二十年前铭剑山内乱爆发,眼见平日里亲善和睦的同门拔刀相向,夹在两派中间的庄锦想要劝阻却有心无力。
看着师兄弟们一个个倒在自己眼前,他呆立在一旁宛如石化,杀戮的场景对不过十来岁的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冲击,
直到自己视为养父一般的彭至重伤出现在自己面前,对死亡的恐惧才转化为愤怒的爆发。他以弱小的身躯拦在彭至身前,试图挡住每一个出手的同门。
但是他太小、也太弱了,那一夜的经历让他承受了那个年纪不该承受的一切。尽管随后谢元出面平息内乱,可作为受害者的彭至却被迫担下了所有责任。
这一切让年幼的庄锦看破了许多,所以在他养兵外送的举动被发现后,没有任何辩解的选择自逐于后山。
这一举动意外的让他进入了谢元的视线中,也算因祸得福。但那个开朗乐观的少年修士却从此消失,铭剑山多了一位不问世事的铭刻师。
“二十年困居于此,你错过了世间许多精彩。”
“也少了许多困扰。”
听着庄锦淡然的语气,挚启很难相信他才不过三十岁。
“你经历的种种皆来自铭剑山内乱,你本有机会在自己手中结束这种局面,却为何要放弃呢?”
“你指山主之位?我没这个本事。”一派之尊在他口中似乎无足轻重。“而且祖师的遗言中并没有那句话。”
“哪句话?”
“将山主之位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