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汉还是拒绝了让众人登上山顶的请求。
这个规矩不是针对闯进来的南朝修士,而是这里的所有人。
最终有机会一睹山巅风景的,只有挚启、吴忧、徐柘,挚亦、云韫、萧攸六人,以及袁汉自己。
其他人在双方的共同安抚之下,留在了挚亦夫妇的小院外,并且得到了袁汉事了之前绝不动手的承诺。
这个决定让不少人觉得不甘心,但若能活着等到一个机会,他们倒也不介意做个旁观者。
一路从山脚行来,挚启已经记不清走了多少道石阶。
望着看似触手可及却又飘忽的山顶,这段山坳小院到最高处的距离,似乎比之前走过的还要遥远。
一行七人的脸色都有些紧张,毕竟即将见到的那位,是统治南朝数千年的至强者,也极有可能是南朝唯一一个抵达念境之人。
一个如此强大的统治者,却从似乎未在这片天地中留下任何痕迹,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吴忧和徐柘刻意与其他人保持了一段距离,在得知挚启父母的身份之后,他们成了彼此唯一可以依靠之人。
萧攸看上去比吴忧二人还要紧张。他虽出身往生殿且在界山住了五十年,却从来没有到过界山之巅。
如今不仅要登顶,还要赶在众多先辈前面见到那位神秘的殿主,让他一时间手足无措。
袁汉看起来是七人中最镇定的一个,他称那位殿主为主人,想必是对他最熟悉的那个。但从他不时望向身后的目光,能看出他心中并不像表面那般淡然。
这几百年以来,袁汉一直是这片天地实际的统治者。期间南朝出现了诸多变故,好在尚没有脱离往生殿的掌控。可相继两位执剑人走上歧途,终究是他履历上的一处污点。
或许他双目中的隐隐不安,是觉得这份答卷不够完美。
至于挚亦与云韫脸上的担忧,则是出自那段试图逃离往生殿的岁月。原本他们生出了一位执剑人,足以抵消所有的过错。
可惜却长歪了。
除了自身的过错之外,他们的不安更多源于对挚启的担忧。
作为熟知往生殿历史之人,他们很清楚历代执剑人没有一个寿终正寝。而身为父母,他们不希望这样的结果发生在挚启身上。
相比六人的心思各异,挚启想得十分简单。
他只想看看山的另一边是否有一座城,城里是不是有四季不谢的桃花,这座城的名字是不是叫泗京。
如果可以,他还想翻过界山,去城里看一看。
“嗯?”
正在畅想中的挚启突然感到背后有人撞了上来,回头一看,是一直心神不宁的萧攸。
“你杀起人来淡然自若,怎么爬个山倒失魂落魄的。”挚启对萧攸的印象还算不错,除了山腰的那场杀戮。
“你没有长在界山上,自然不知道殿主两个字意味着什么。”萧攸说起话来都有些结巴,但他需要说话缓解自己的紧张情绪。
“正好路还长,你不如说说?”
“不说。”萧攸用力摇动脑袋。
“你小声点,我不会四处张扬。”
“你当小孩过家家呢!这世间就没有殿主不知道的事,更不用说我们就在他脚下!”
萧攸对那位神秘的殿主怕到了骨子里,任由挚启如何劝说,也不敢多说一句。
两人时不时的言辞间拉扯,为沉闷的登山过程平添了几分乐趣。挚启甚至没注意到环绕的迷雾是如何被自己抛在了身后。
在不知走了多久之后,他突然停下来望了一下身后。
穿过迷雾的目光已经看不到界山的山脚,就好像此刻界山外的众人仰望山巅一般。
在这段石阶的后半场,四周的景色还是清晰起来。
可以看出这位殿主并不是喜爱色彩之人,四周的石头是和下方一样的黑色基调,甚至还深邃了几分。
他还不喜欢花草,放眼望去除了石头还是石头,就连那不起眼的石缝里,也容不得一点草木的痕迹。
所以当七人跨过最后一道,看见占据了近半山顶的枯木之时,有好几个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还真有一片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