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启没想到这场雪会下个不停,宛如当年初入袁州一般。
那场雪里死了人,如今时隔二十多年,他每每赏雪之时都会泛起一阵莫名的哀伤。
大雪耽搁了他北行的步伐。或许这个理由对于一个命境修士来说,听起来有些可笑,但他还是固执的将责任推给了天气。
原本两天后启程的计划变成了遥遥无期,可大雪拦不住各地修士朝着衡州城汇聚。萧攸看着他每日里饮酒赏雪、悠然自得,越来越觉得那句埋骨故土不是戏言。
自从挚启扔给掌柜两块大银锭之后,他们也不在为偌大的客栈只招呼两位客人而愁眉苦脸。
每日里为二人置办好酒菜之后就识趣的退入后堂,抱着出自京城的银锭来回打量,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客栈周围冒雪盯梢的眼线越来越多,为了不给旁人带来麻烦,挚启果断了拒绝了苏家与梁家的继续登门。
他与萧攸每天从清晨喝着这种名为酃酒的当地特产,一直到夜色降临华灯初上。连饮了十日之后,饶是人间至味也有些厌了。
“你真打算死在这?”
这一日挚启照常坐在炉边,萧攸终于受不了这种日子埋怨起来。
“雪天不宜出行,这是我从小就明白的道理。”
“这借口也太烂了!”萧攸撇了撇嘴。“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知道往生殿费劲心思布局数十载,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要是我死在这里,他们真的会袖手旁观?”
“那是长辈们的事,我只关心这把剑。”
“我停在这里,是因为这是我最后能理清这些事的机会。一旦进入蜀地,就将面对玄家这个大敌,哪还有这样的闲暇。”
“你觉得能自己能活到蜀地?”萧攸耸了耸肩。“昨夜可是有大修士进城了。”
“我知道。”挚启端起酒杯,仰起脖子一饮而尽。“是厝叶园的萧棱。我还知道是周家放出的消息。”
“这样的反复小人,便是你口中最合适的人选?”
“只要我活着,他就必须将这场交易履行下去,并且比任何人都要勤勉,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挚启笑了笑。
“可你要是死了呢?”
“死了万事皆休,哪有工夫管这些身后事。”
萧攸一时语塞,冷哼一声望向屋外。辰时的天色在大雪的笼罩下显得有些暗,在漫天银白当中,一道瘦削的身影穿过帘幕踏雪而行,直奔这间客栈而来。
他身后不远处还有众多窥伺的身影,借着大雪的掩护缓缓围了上来。
“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