挚启出关的消息很快在雾隐山传开。五日后的清晨,他避开院外聚集的人群,偷偷向着山脚行去。
季芸父女的住处在雾隐山最外围,是一个比山腰那处还要简陋的小院子。雾隐山原本没有让外人入住的先例,就算是山中弟子的血肉至亲。
宁棹祖孙花费了不少工夫说服其他人,最终也只是为父女二人在边缘求得一处落脚之地。
可即便是雾隐山一片角落的荒凉之地,比起其他所谓福地也要强上许多。季芸对此十分满足,修行与尽孝两不误,对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她似乎早就预料到挚启回来,当他出现在院外时,她已经静静的等在那里。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季芸领着挚启进到了屋内。
比起十年前厝叶园一见,季穗又老了许多。以他原本势境的修为,活上四百年不在话下,可如今不过百岁的年纪,就已经须发花白尽显老态。
他还是像当年那般呆坐在屋中望着窗外,遥想上次相见也是大雪纷飞的天气,如今虽是在千里之外,却依旧是满目银白的景色。
挚启在他身旁坐下,发现他的身形比十年前越发佝偻,身体还在微微颤抖。以他如今的状况并不耐寒暑,可却坚持终日开着窗。
季芸熟练的将他散落的被褥裹好,然后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些什么。他呆滞的目光在下一刻突然聚焦,转过头来直直盯着挚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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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穗的双目中已经满是属于老者的昏暗,可当他认出了挚启的面孔时,仍然有几道异样的光彩闪过。
“是你!”
嘶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刺耳,颤抖的声音显露出他不平静的内心。可面对造成自己一切悲剧的祸首,季穗依然端坐着。
直到他变幻的脸色恢复平静,眼中的光彩重回晦暗。
“季……季长老。”挚启犹豫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合适的称呼。
“你来作甚?”
挚启扭头看向身旁的季芸,见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立马明白季穗并不知道两极转生丹之事。
“为长老治伤。”
“治伤?”季穗突然抬起头,片刻之后又垂了下去。“我的伤已经没治了。”
“我早年会些医术,后又学了炼丹,或许可以试试。”
“是啊,父亲,他如今是南朝有名的丹炼师,或许他真的可以……”
“你不用多说。”
季芸出口劝诫,却被季穗直接打断。
“这些年我虽然身体不便走动的不多,但仍然有不少消息传到了我耳中,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是关于他的。”
“你也无需多言。”季穗转向挚启。“十年前你上山搭救芸儿时,我就已经原谅你了。”
“原来长老早就知道是我。”
挚启和季芸同时面露讶色,他没想到那个自以为可以瞒天过海的计谋,竟然被一个重伤之人看出了端倪。季芸更是无法想象从他人口中得出的真相,居然早已落在父亲眼中。
“当年你一剑毁了我的所有,令我日夜煎熬二十载,又怎会忘记你的气息。只不过那时你为救芸儿而来,我才没有揭穿你的身份。却没想到你居然还是个守诺之人,多年之后竟然真的来为了治伤。”
“当时我年少冲动酿下大错,事后也经常心生懊恼。若能治好长老的旧伤,也算了却我心中一个执念。”挚启态度十分诚恳。
“你也不用非得将施舍之事伪装得太过光鲜,只要对伤势有利我都会接受,不用顾忌我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