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冠一怒为红颜。”项柔低低的念了一句,用手抚摸着自己藏起来的脸,她不需要倾尽天下只为她一个,不要兵戎相见只为她一个,不要兄弟反目只为她一个,她只是要萧墨凌,只是要他而已。
“你还是如此执着吗?”段司易轻声的问,像是试探。
“……”项柔仍旧手抚着脸立于寒风中,突然就觉得好冷。
“任谁都分不开他们的,九月。”他眼里突然就生出了一丝柔情,带着淡淡的心疼。
“他会爱我的,只我一个。”项柔平静的脸,语气却异常坚定,很多年以后,当段司易看到萧墨凌为这个少女哭泣嘶吼的模样,恍惚间又忆起了今日的场景,只是他最后都不明白为什么她就敢那么坚定的相信墨凌会爱上她,爱的失去自我,爱的深入骨髓。
他要出征了,回到屋里的项柔心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虽然以往他也有半个多月不见她的先例,但是总归是在凌王府,知道他是安全的,但若此一别,要多久才回来呢,听说南边的蛮人异常凶残,还吃人肉,萧墨凌才十七岁不是吗?明天就要走了,为什么不来看看我,不知道这里有人在为他担心吗?即使不知道吧,但,以往三个多月的情分都是假的吗?
“小姐,饭菜都该凉了……”桔梗给她披了件外套心疼的皱了皱眉。
“我不饿,你们先吃吧。”项柔眼巴巴的看着门口,懒懒的回答。
“小姐……你若是想见王爷,便出去看看吧……”莲儿也站到一边,一副比项柔还要委屈的模样。
“我只是担心他的安危,见与不见无所谓。”项柔安慰似的笑笑看了她们一眼:“草原上的都是蛮人,生性凶残,如今这天气又是这般寒冷,草原上是蛮人的天下,他们早已习惯,只是我们沧月国的军队却未必受得住。”
“小姐,我们王爷这么厉害,定是能凯旋的。”
“对,王爷肯定是能打败那些蛮人的。”
“你们不会懂得战争有多残酷。”那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的画面,项柔在电视上看的够多了,如今要真实的发生在身边,发生在自己爱的人身上,怎么能做到冷眼旁观。
“小姐……”莲儿突然拉住了项柔的手,眼里盈满了泪水:“莲儿的爹娘便是死在那些蛮人手里,莲儿懂得的……”
“你从未与我说起过你家里的事。”项柔反握住她的手将她拉到自己怀里,当年霍香的话又飘进了耳朵“只要照顾好少主,你的大仇来日定当得报”。
“是那蛮人杀光了莲儿一家,莲儿的爹娘,莲儿的姐姐,那个叫边都的蛮人……”说完她便在项柔怀里大哭了起来。
“……”项柔并不言语,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莫再哭了,我呀,最见不得你们哭,还是早些去吃饭吧,别伤了身体。”说完抚了抚额头起身回了屋去。
入了夜的冬天更冷,若不是旷世火莲,项柔不可能起死回生,若不是麻本的玉蝴蝶也不会有这常人的体温,若不是每日必练妖蛊,这破败的身体肯定是不能撑过这数九寒天的。
“王爷,王爷王爷,小姐身体不适已经歇下了,王爷……”项柔正端坐于床上练着心法,门外突然传来了莲儿急急地叫喊声,心头一紧,这妖蛊最忌讳半途而废,并不是想收便收那么容易的。
“生病了?”脚步声停在门外,萧墨凌颇有些惊讶,每天都看她生龙活虎的还能突然病了?
“许是吹了风,说是有些头晕,便早早歇下了。”桔梗恭敬地回答,并不似莲儿那般莽撞。
“可有请御医?”
“小姐自幼学医,说是无大碍,不用劳烦府内的人。”
“本王进去看看。”萧墨凌的脸一沉,有一丝不悦。
“王爷不可……”莲儿立刻慌乱的挡住了门,若王爷看到此时的小姐,会不会把小姐当妖孽赶出去?
“本王想见你家小姐还需要你们同意?”萧墨凌本就沉着的脸又黑了几分,愤愤的推开拦在门口的莲儿推门进去,才刚踏进屋,就见硬生生冲破逆流的血液,将白发逼回青丝的项柔一口血吐了出来,他的身体明显一僵,待莲儿一声惊呼才反应过来,不及多想便走了过去扶住了项柔:“出了何事?”
“没有。”项柔虚弱的摇了摇头,嘴角却情不自禁的扬了起来,原来他终究还是记得自己的。
“还不快去叫御医?”他眉头微皱的坐在床边,看了一眼地上的血冲门口发愣的莲儿与桔梗吼了一声,看着他俊美的侧脸,安下心来。
“不用了,莲儿桔梗,你们先下去吧。”项柔习惯性抚了抚耳边的长发微笑了一下。
“这般模样还说没事?”萧墨凌有些恼,这女人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都不见人通知他。
“王爷明日就要出征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项柔强忍住胸口翻腾的气息,仍旧笑着。
“这么不想看到本王?”本来就恼她不说,现在又看她将自己往外撵,脸瞬间冷了下来,她不仅不介意自己不来看她,甚至还不想见到自己?这一认知让萧墨凌立马不爽起来,言语也不免冷了许多。
“塞外天冷,多带些衣物,饭要按时吃,不能熬夜,凡事放宽心,切莫冲动行事,蛮人凶残至极,又诡计多端,万事皆三思而后行……”
“你是在教本王行军打仗?”萧墨凌冷笑着打断了项柔的话,还真是个不自量力的女人,于是不屑的扬起了一边的眉毛。
“九月不敢。”项柔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恼怒,不由得低下了头去。
“看你这身子怕是没那么容易好起来,早些休息吧,明日也别来送了。”萧墨凌说的是气话,可是埋着头的人却始终不肯再抬起头来,想他萧墨凌哪里受过这样的忽视,于是愤愤的站了起来走向了屋外。见他终于起身离开,项柔终于忍不住,胸口一阵猛的翻腾,一股鲜血吐了出来,还未走至门外的身影明显一愣,但是骄傲如他,仍是没有回头的出了西苑。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都怪莲儿没用。”一见萧墨凌离开,莲儿与桔梗便冲了进去。
“要不要去取些什么药来?”桔梗无措的看了看靠在床上苍白的项柔与床前的血。
“别担心,一会便好了,早些去休息吧。”项柔有气无力的睁开眼看了她们一眼笑了起来。
“我们不走。”莲儿一脸哭腔的帮项柔擦去嘴角的血迹,帮她拉好了被子。
“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项柔佯装生气的收起了笑,她可不想看到她们两个哭哭啼啼的模样,叫人无所适从。
“小姐你别生气,我们马上出去,你,你若有事就喊我们……”
“去吧。”项柔的语气缓了缓,伸手扶住额头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项柔早早起了床,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到莲儿与桔梗的房内点了迷香,让她们好好的睡上一觉,穿了件暗红色的长袍抱出了琵琶出了屋子。前院的热闹与她这西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项琉璃正双眼含泪的对萧墨凌说着什么,他却只是笑,不一会便牵了她的手往院外走去,项柔看的很不是滋味,便退进了西苑。
萧墨凌拉着琉璃温润的小手,心里却有一角塌了下去,不禁抬头望了西苑一眼,那门口空空的什么也没有,不知道那死女人身体好点没有,但一想到她对自己的态度便又生气起来,愤愤的转回头,与项琉璃一同出了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