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班的时候,韩遂去于蕊单位接她,然后一起去了新家。
俩人一开门,迎接他们的是满地的塑料袋和一个双层的铁架子。白迎华一脸疲惫地对俩人说:“你看这架子多好,怎么就扔了呢?我在楼下捡的,临时放个菜啊,放个锅啊,正合适。这些袋子里都是我新买的菜,晚上别去外面吃了,我来做啊,咱吃红烧排骨。”在韩遂面前,白迎华总是像个永动机,充满了活力。
开始于蕊以为这是婆婆在潜移默化地教自己这个新媳妇,后来她才发现,白迎华对韩遂的感情更像是雌性对雄性的献媚与讨好,只不过这个讨好往往被外人解读为母爱。要区分“母爱”还是“变态的爱恋”其实很简单,如果母亲对父亲的态度是正常的,那么母亲对儿子的好就是母爱;如果是单亲家庭或者父母双方处于极度对立的状态下生活,那么母亲对儿子的感情常常就变了味儿(当然,这可不是绝对的)。把三个变量带入这个公式,白迎华、韩晓光、韩遂,这一家三口的关系如何就有了眉目。于蕊发现自从自己可以从第三视角审视问题的时候,很多前世是无解的难题,答案一下就变得很明晰了。
于蕊不仅看清楚了事情的来由,她还知道事情的后果。她知道这个橱柜的“服役期”只有一天,它在第一次服役的时候就壮烈牺牲了。现在这个橱柜还完好如新只能说明白迎华昨天晚上没有做饭。
“妈,你昨天晚上吃的啥呀?”韩遂一边把阳台的窗户开得更大些方便放味,一边问白迎华。
“我昨天晚上把飞机餐热了,还有带回来的零食,我都打扫了。然后很早就睡了。你不用担心我啦。我一个老太太吃啥不行?”白迎华麻利地收拾排骨、蔬菜,热情地回应着儿子的关切。
“妈,你昨天晚上冷不冷啊?”于蕊也连忙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关心,但是回应她的是白迎华一以贯之的沉默。
白迎华一直是这样,对待于蕊和韩晓光的问话向来都零回应。这要是搁上辈子,于蕊肯定就算了(这是于蕊对待人类关系问题一贯的态度),因为这种问候本身就是废话,她得不得到回应都无所谓。但是生活中如果只剩下正经事和正经话,没有废话和娱乐作为润滑剂,摩擦力就实在是太大了。日子不仅仅是了无生趣那么简单,而是度日如年,痛不欲生(这个词还怪贴切的)。
但是今天,在韩遂面前,于蕊一定要得到白迎华的回应。这是一种态度。
“妈,我问你昨天晚上冷不冷啊?”于蕊提高了声调。回复她的依旧是沉默。
“妈,昨晚上你睡得好不好?”于蕊相当于喊着对白迎华说。
“啊,你说啥?人上了岁数,啥也听不见。”白迎华终于没绷住。
“于蕊问你昨天晚上睡眠治疗怎么样?”韩遂替代于蕊回答,他也觉得白迎华有点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