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枫请他坐下后便给他倒了茶水。
张懋修一时有些不相信眼前的现实,感觉像是做梦,接过茶盏的手都有些颤抖。
“张兄,你瘦了好多!”
“嗯......不,我还好……我还好......”
张懋修的情绪有些激动。
“我那妹子和侄儿,他们还好么?”
“她姑侄俩一直在我身边,好着呢!顾静也把小辉照顾得好。”
“顾静?”
“哦!静修妹子改名叫顾静了......”
向枫当即就把这几年顾静在黄州和后来去隐龙谷的事讲了一番,也把他自己的遭际告诉了张懋修。
见妹妹和侄儿都安好,张懋修顿时松了口气。
几年来,没想到交往不深的向枫能如此信守诺言照顾着自己的家人,他顿时又心生感激来,得知了向枫这些年的遭遇,也是感慨不已。
“张兄,这些年来,你跟家里人都有联系么?”
听了向枫的问话,张懋修的头低了下去。
“自家中大变,奶奶、家母和大哥都死了,我们兄妹几个,天各一方......我被流放到这里,受尽苦难凌辱不说,还天天有人盯着,根本不让我与外人接触,想托人捎信都不能,要不是马老先生出面,我只怕也是熬不过多久了......”
说道此处,张懋修抽泣着哭了起来。
“我也想一死了之,但想着有朝一日能替先父洗冤昭雪,我张懋修不能死……就这般苟且活着,盼着有那一天到来,每日读先父的遗作,以泪洗面......”
看着眼前张懋修这副凄惨的样子,想着当年见到的那位意气风发的状元郎,向枫也是感慨不已。
造化弄人,昔日之荣华富贵不过是过眼云烟,宦海沉浮官场险恶,一人倒下全家遭殃,那种极度落差是旁人无法感受到的。
所谓龙眼无恩,哪怕你立下再大的功劳,在君王眼里不过是一粒棋子而已,若没有足够强大的抗衡力量,只能任人宰割连累全家。
向枫道:“张兄,你跟着我一起回黄州吧!你们兄妹在一起也好有个照应,顾静一直都很想念你们的。”
张懋修泪眼模糊的看着向枫,随即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去,也不能去......我不能连累马老先生,也不能连累小妹......我如今在马家挺好的,他们都很尊重我......”
向枫叹了口气,也就不再坚持了,想着到时候可以让顾静写信过来,让马明卿转交给张懋修。
张懋修看了看向枫,问道:“向兄弟,小静她......许了人家没有?”
向枫摇了摇头:“没呢!她的心结一时难解,说目前还不想考虑这个。”
“也是了,像我们这样的人家,是无人敢娶的......”
张懋修忽然站起身来,躬身朝向枫深深一揖:“向兄弟,你是我张家的大恩人,我家小妹和侄儿就托付给你了,但愿懋修来世可报大恩!”
向枫连忙将张懋修扶了,说道:“张兄,不要这样说!令尊昔日有恩于我,我当知恩图报……你放心,我会把小静和小辉照顾好的!”
张懋修担心在此耽搁太久惹人生疑,便用桌上的纸笔匆匆写了几句话,拜托向枫转交给顾静,随后就拜辞走了。
临行前,向枫将几张银票塞到他手里。张懋修不肯收下,将银票放回桌上就走了,向枫也只得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