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岳元声字之初,是南宋名将岳武穆的后人,嘉兴人氏,现官居南京国子监祭酒。
汤显祖呵呵一笑,拱手道:“原来是之初老弟,多日不见了!”
岳元声道:“好巧,今日正好有几位志同道合之友在。来,我与汤兄介绍相识。”
岳元声拉着汤显祖走进亭子里,说道:“诸位,这位是江南名士汤显祖汤义仍,抚州临川人,官居太常寺博士,诗文戏曲写得真个了得,大伙互相结识一番吧!”
众人站了起来,纷纷朝汤显祖拱手问候。
岳元声便逐一介绍起来:年纪与汤显祖相仿的那位叫顾宪成,字叔时,户部主事,如今请假在家;旁边是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是顾宪成的弟弟顾允成,字季时;另外两位也都是二十来岁的儒生,一个叫高攀龙,子存之,另一个叫安希范,字小范,四人都是无锡人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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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一群“东林党”人么?向枫听得一愣。
这顾宪成是东林书院创始人,高攀龙更是擎大旗者,安希范和顾允城均是“东林八君子”之一,虽说眼下东林党人尚未形成气候,但是顾宪成的大名早就在朝野传开了——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副千古名对便是此人手笔。
东林党是个奇怪的群体,他们是一群江南士人,主张广开言路,反对宦官专权,反对矿税,出发点是好的,但他们也只是反对而已,在国家积贫积弱之时,在治国治军方面无半点有效之策,国乱之时忙着为自己的群体谋取大量利益。也正是由于他们的内争,引发了晚明最厉害的党争,结果是既无益于国家,又无益于他们自己,被魏忠贤等人整得七零八落,在历史上也没落个好名声。
说到底,东林党人打着一心为公的旗号,到处弹劾攻击别人,实则是为了他们个人在朝廷的话语权,为了江南士商的群体利益,带有明显的地域性,所以并不是很得人心。
汤显祖和众人相互问候后,便向众人介绍了向枫,当听说向枫只是个商人后,脸上露出几许奇怪的表情来。
众人在亭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来后相互清聊起来,这才晓得顾宪成和汤显祖竟然是同年出生,顾稍年长,这让两人显得更亲近了。问他们怎么有空来南京,原来是应岳元声之邀,一起过来拜见王世贞,前日已见过了。
顾宪成道:“久闻义仍兄大名,今日初次相见,实乃幸会!诸位,我等以文会友共品诗作,以记今日之会,如何?”
众人皆称好。
“我年长,那就先献丑了。”
顾宪成朝大伙拱了拱手,随即吟道:“喟然尼父欲无言,坚白纷纷尚未阑。但得此身还造物,不须一字落人间。”
众人皆称好诗。
高攀龙拱手道:“老师一向卫道护统,学贯天人,传道教化,广授良言,自然是字字珠玑,万世而不朽。”
“诶——”
顾宪成摆了摆手,呵呵一笑道:“哪有这般厉害?!我这点学问,也就你们几个愿意跟随而已——义仍兄,你请!”
汤显祖略一颔首,吟道:“寂历秋江渔火稀,起看残月映林微。波光水鸟惊犹宿,露冷流萤湿不飞。”
众人也是齐道好诗。
顾宪成道:“此诗意境寂静清幽,有月落乌啼之感,读来回味无穷。汤兄惊才绝艳,诗也写得脱俗清雅,不像我等迂腐固执之徒。呵呵!”
汤显祖连忙客气了几句。
岳元声道:“义仍兄,听说你要成立戏社,专唱南戏杂剧,到时候别忘了约我等一观啊!”
汤显祖叹了口气道:“本是有这打算,奈何结戏社要置办许多道具行头,显祖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恐怕要让之初老弟失望了。”
众人安慰了几句,接着其余几人吟诵了各自的诗文。
向枫一直坐在一旁听着,对这些文人之间的风雅,他一向是不敢多言的,也参与不了,不过即便这样还是躲不过去,众人皆诵读完后,便看着向枫来。
向枫做了个苦笑的表情,拱手道:“诸位,向某只是一商人,也没读过几本书,这舞文弄墨之事的确做不来,还是聆听诸位的大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