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枫这才看清此人约摸花甲之年,个子比他还高,略有含背,一张清瘦的脸显得有些苍白,胡须上端已花白,最下端倒是漆黑油亮,估计是沾着墨汁了。
向枫欠身道:“看先生作画,一时忘记走了。”
那人看了向枫一眼,问道:“你懂作画?”
向枫一笑,说道:“晚辈不会作画,但晓得先生你诗、书、画三绝,特别是这幅墨葡萄图,将来定是传世之作,今日晚辈有幸得见!”
那人眉头一皱,将脖子边上的头发往后一捋,说道:“少说那些虚的——你倒是说说看,这幅画如何能传世?”
向枫当即道:“此作之所以能传世,一是有赖于先生的大名,所谓画因人贵;二是此画技法高超,去除胭脂色,只留黑白影,大开大合,酣畅淋漓,不泯然于众,既是一种大写意的抽象画风,也是先生的人品写照,两者结合得浑然一体。后人懂先生者会越来越多,所以此画必定能传世。”
“哈哈……咳!咳!”
那人突然大笑起来,最后猛烈地咳得弯下了腰身,脸颊憋得通红。
向枫有些担心他咳得岔气,又不解他的这番话为何引得这人大笑,这是后人对徐渭画作的评价,准确中肯,他并没有夸大其词。
终于,那人缓过气来,说道:“好!方才你这一番话,是徐某出狱以来,所听到的最得意之语了,徐某亦自信此画可传世也!不过,我最擅长的不是作画,我的书法和诗文更佳,皆是传世之作……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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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又笑了几声,擦了擦眼角,随后将手朝着向枫一伸,说道:“把胡子安的书信给我看看——哦,都忘记介绍了,我就是徐渭,徐渭就是我,胡子安应该是喊我徐疯子的。”
向枫连忙把信递了过去,说道:“胡总兵说过些时候来看你。”
“他已不是总兵官,不要再总兵总兵的了……”
徐渭接过信后,就打开读了起来。
信写得不长,徐渭没一会就看完了,他看着向枫,眼神显得有些古怪。
向枫被他看得有些发毛,问道:“徐先生,怎么了?”
徐渭问道:“你是个武官?”
向枫答道:“嗯。晚辈在湖广黄州府任守备一职。”
徐渭点点头道:“一介武夫,对字画鉴赏倒有些眼力见,难得难得!”
向枫一笑:“晚辈也只是懂点皮毛而已,做你的学生都不配。”
“那也不见得,你有此等悟性,学起来未必比别人差,不过我已不收学生了。呵呵!说正事吧,你想让我帮你向侯继高引荐一番?”
“嗯。我们守备营兵的装备实在太差,不然晚辈也不会大老远的过来。先生曾为胡督帅屡出奇谋,杀得倭寇闻风丧胆,但假若军士们手无兵器,那再好的计谋也无法化为胜利了——望先生能相助!”
“嗯。你说得对,军士没有兵器,等于画者手中无笔,徐某理解——唉!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