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听音

精真之马 最小节奏 1178 字 18天前

此刻,堡珈珥的出现,一下子在感觉上拉近距离。但是,恰卢利悠地垂落脑袋。

他知道:眼前不是仪礼庄严而又华贵的祝祭,需要繁缛铺陈——为敬畏心设计的每一个细节。

只是,这是凶祭。是施展祭祀法相,征服所有乖舛与忤逆的战场。

在祭祀者眼里,行祭的失控比死亡更加恐怖。法相统御的祭,接近神圣不可穿凿的法典。足以消弭所有解释的迷惑和曲意附会的断辞。否则,泛滥的感觉,比死神可怕一百倍。

恰卢利麻木的身体已经和地面的冰冻在一起。无力挣扎的半匍匐,显示着无望到僵硬的痛苦。

咔咔咔……他剧烈拔身,瞬间从冻馁中撑起身躯。仿佛是从一道倾斜的白刀中脱难的勇士。

“堡、珈、珥——”

从来都是呼唤“祭祀者”,“祭主”。不知怎的,第一次他清亮地呼唤了堡珈珥的名字。

自从成为冰卢厝祭祀的侍者。崇尚诺守的他,只有从冰卢厝族部堡珈珥祭祀那儿,才能收获到巧妙运用族语最灵性的部分——解词成理的密码。

在他眼里,堡珈珥就是圆显嘉慧的智者。

堡珈珥听到:熟悉音声,带着丝柔与芬芳的修饰音韵,风披一样覆盖自己。清晰可触的每个字颗仿佛——正是自己粘手掂玩的果子,小小、圆圆、香香的。

狂戈、黑烟、粗糙皲裂的线段、枭鸣……空间暴涨的野气弥足——血肉即将痛折迷离的腥味。

似乎为了让恰卢利觉察:自己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急促中的堡珈珥微微半侧脸,清灵弧线勾勒出可以感觉到的微笑。

恰卢利无累地站起来。双臂自然舒开,又垂下来。仿佛迎迓眼前惊显的一道光亮。

马群起伏的身躯,仿佛黑色的波涛。堡珈珥略俯首,缓缓抬起刚才较力时震疼的双手。孤独的沉默,显出刚韧中隐约的悲恸。

是啊,冰卢厝的大地上,自己是征服者,也是即将被征服的目的。

生命恢宏的那么多生与死,拼图各种生命盛衰的过程。此刻,祭祀状态中的堡珈珥,心里瞬间流淌的灵感,每一个信息包含的意义,似乎比生与死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