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小草毛大叫一声,忽地把头转向门外。
槛外,朱变冷霜敷面,一副颀长的身躯披着一袭绛红色大氅,头上的玉冠流光溢彩,予人赫斯之威。
“变大哥!”木兰荘神色激动,仿佛看到了救星,一下子哭了出来,“变大哥,你总算来了!”
“木兰,你为何偏要踏往乌桓?”朱变肃道。
“我……”木兰荘早已后悔万分,无言以对。
脚步轻动,朱变走进祠堂,凝向马骕,“前辈,你没带祭品,家师不会怪你,你用半仙居的人祭献家师,是何道理?”
说完,扫视堂内,忽见角落有几个家奴无声无息地躺着,而高卢也在其内,目测那些人已无气息,许是紧张,脚下好似生风,一转眼就将高卢扶起。
察之已死,朱变双目失神,似有一串串记忆涌上心头。
“二十多年前,汉州兵荒马乱,饿殍比比皆是,高老伯流亡多年,惟剩一子,别人易子相食,而他割肉喂子,最后昏死荒郊。那一年,我师父率部经过,闻见孩子哭声,救下高老伯,于是养于家中。”朱变喟然一叹,“师父死后,我再也没有踏进半仙居,没有高老伯,半仙居早就毁了……”
“这老奴守着半仙居这么多年,恩也算报完了,今日一死,已无长恨!”马骕一边处理手臂伤口,一边说道,“东方弘假仁假义,尤善蛊惑,这老奴临死之前,都觉得愧对东方弘,可笑啊!”
朱变瞥去一眼,淡然道,“当年汉州兵乱,都因争夺王位而起,不可否认,我们四象门也有责任,我师父从不觉得有恩于高老伯,反而觉得愧对高老伯,如果师父泉下有知,得知高老伯死于非命,必然内疚。”想到师父,不禁厉目以视,“你胆大包天!竟敢在此行凶!”
马骕眼皮垂下,嘴角带笑,“本使的手臂还流着血,你还想怎么样?”
朱变看向马骕的手臂,“我从未想过,堂堂马尊者也会投身魔道!西院监正向本尊禀明时,本尊以为当中定有什么误会在里面,没想到你这么恨我师父。”
马骕冷冷一笑,“我恨他?我为何恨他?他都死了,我还有什么好恨的!”
“不恨?”朱变冷冷笑道,“你当然不恨,因为你没脸恨我师父!当年你被魔道围攻,是我师父舍命救你突围!当年你身受烂髓之毒,是我师父冲进魔窟为你寻来解药!当年你蒙受不白之冤,是我师父冲进玄机城为你沉冤昭雪!当年……”
“够了!”马骕喝道,“他害死我小师父,他就该死!要不是我小师父死了,我岂会沦落到现在这步田地?”记忆涌上心头,思多即是苦,想起英邪的话,忽而想起眼前的朱变已是赶尸派的人,不禁笑道,“你慷慨激昂愤愤不平,而你和我又有什么区别?你现在不也成了本使的道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