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枭死后,廖云继位,成为庞大而错综复杂的东南亚私下交易链的重要环节之一。
然而,要想将其一网打尽并非一朝一夕之事,所以他只能继续潜伏。
除了位置,廖云继承了毒枭的遗腹子。
也就是廖畅归。
对于廖畅归,廖云的感情自始至终都很复杂。
一方面,廖畅归是毒枭之子,出生即原罪。
另一方面,廖畅归又是一个被迫害的女子拼命保护生下来的无辜幼儿。
廖云爱他,又恨他。
相处了这么多年,最后他竟然羞愧于见他。
“为、为什么要回去?”
廖云一个字一个字地问道,半截舌头搅动着粘稠的血液。
基因是一个很奇妙的东西,尽管廖云早些时候给廖畅归的教育都是正面且积极向上的,但后来廖云发现,廖畅归在某一方面和他的亲生父亲很像,比如他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在小学运动会上为了拿第一次不惜将别人撞倒;对他人的悲喜没有多大的同情心,看到别人出了车祸,看都不看一眼,更别提帮忙;甚至有轻微的暴力倾向,有次误砍了公鸡,脸上竟没有一丝惊恐与愧疚,而是津津有味地看着没了脑袋的公鸡喷着血到处乱跑。
现在在自身难保的境地,廖畅归居然还涉险回来找他。
这是廖云没有想到。
廖畅归原本想说哪有什么为什么,他是他爹,他的老子,他怎么可能不回来救他?!
可转而想到前不久才得知的身世真相,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苦涩与讥讽的意味十足。
既是在自嘲,也是在嘲讽廖云。
“怎么样?没想到吧?贩毒子也有情有义?”
“我偏要回来救你,偏要你活下去,看着我是如何一步一步突破你的偏见,活出另一种样子!”说到最后,廖畅归几乎是愤怒地低吼了出来。
就算发泄情绪,廖畅归还不忘脱了衣服,颤抖着双手,盖上廖云的腿上,与此同时,眼睛到处转,在屋内搜寻着便于他带廖云出去的工具。
廖云艰难地接收着前一句话,明白廖畅归知道了他隐瞒多年的事情。
这一刻,他罕见地慌了起来。
可没一会,廖畅归后面一番话随着而来,他又懂了:廖畅归到底还是在乎他的。
是啊。
人不是非白即黑的,廖畅归对外再如何冷血无情,但还是在乎他这个父亲的。
可他做了什么?
他自诩是忍辱负重,能够为民除害并可以毫不犹豫为此献身的“英雄”,却把满腔怨恨加诸在廖畅归身上——后期放纵廖畅归野蛮生长,且用极其阴暗的想法揣度廖畅归。
廖云注视着廖畅归,充满着血丝的混浊眼睛一眨不眨,其中有悔恨,也有引以为傲,“阿畅……”
话一脱口,他就呕出了一滩黑血。
血花溅到廖畅归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