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弟弟脾气如父亲般暴躁,往她腰间回击了一滩更大的泥水。
五六岁的小弟弟平日里受姐姐偏护,又因和哥哥是天然的竞争者——日后争家产,想给落下风的姐姐撑腰,连忙放下稻穗,捞起泥巴压成球,砸向哥哥。
大弟弟气恼,要过去抓小弟弟。
小弟弟叫喊着跑开。
白喜妻子被注意到了他们的情况,不分缘由训斥白宝妞。
白喜被日头晒得心烦意乱,怒骂:“他奶奶的,吵什么吵,还要不要吃饭要不要活了?!干你娘的,一个个饭桶,吃得又多,干得又少,还天天给老子闹腾。”
其余人犯怵,重新捡起活。
正所谓‘食者定游手,种者长流涎’。
佃户白喜一家忙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腰都直不起来。
身为地主之子白云乐却优哉游哉。
他只身一人前来踏秋寻找作诗灵感,一路停停走走,偶然缓声吟诵着创作的诗句,好不风流潇洒。
怀春的少女,总是能第一时间留意到心上人。
白宝妞首先发现了白云乐,羞涩不已,意识到自己满身泥泞,她慌乱又懊恼地转身,企图让自己消失。
可自卑敌不过对心上人的恋慕。
为了让白云乐能在她的视线多停留一段时间,白宝妞压着嗓子喊白喜。
“爹,爹,是白少爷!”
白喜没听见。
倒是耳聪的白云乐听到。
白云乐看了过来,朝不知所措的白宝妞微微一笑,“白姑娘。”
“白少爷!”白喜终于注意到白云乐。
白云乐笑容更开,“白喜兄。”
白喜用袖子抹了汗水,抬起泥腿走上田埂,也不敢离白云乐太近,怕熏着他惹他不快,“白少爷这是要做什么?”
“闲来无事,到处走走。”白云乐道。
白喜眼珠子滴溜溜转,“白少爷是不是想找个僻静又风景好的地方?”
“白喜兄怎知?”
白喜道:“我倒是知道这么个地方,就在春山的另一头,那里长了一大棵枫树,看起来树龄都有几百年百,快成精了!秋天一到,整树的枫叶瞬间变红,跟着火了似的!”
白云乐听得神往,“竟有此等美景,不知白喜兄能否为我带路?”
“可以是可以,只是天气多变,这会不抢把稻谷收上来尽快晒干,改日就……家中除了我就剩妇人小孩……”白喜神情为难。
白云乐面露歉意,“白喜兄烈日劳作实在辛苦,这样,小弟回去便和家父商量,免去白喜兄三成租粮。”
“这,这怎么好意思……”
白喜藏不住狂喜,苍蝇搓手似的,将掌心里的泥块搓得噗簌噗簌往下掉。
而白宝妞为父亲无耻诓骗心上人,感到极度羞愧,又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