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元、清穆、清业率先发动进攻,悬于空中摆出三角阵势,一同施展三清破云剑,长天则面不改色以黑魄护住周身,剑气撞上气墙,如同下了一场过云雨,终消弭无形。
“这厮又比上次更强了。”清元皱着眉头心道。
毫无疑问,长天自上次被蜀山长老联手打伤,这段时间也没闲着,不但在毒沼界修复了真元,还借着当地灵气强化魂魄,武功又有突破,因此,连毒沼护法老藤也忌惮的三清破云剑,对他而言却不过尔尔。
净字辈弟子眼见清字辈三人全然不是长天对手,各自使出绝技,火雨、冰箭、天雷、烈风向着长天头顶倾袭而去,把山门前的地面都打得坑坑洼洼,但长天却依然只用黑魄就轻松挡住,并肃然立于众人之前,道:“还有什么厉害的招数?快让师伯我见识见识。”
“坏人不要张狂!”玄阳箭步上前,握紧双手,胳膊上的咒文闪闪发亮,一拳攻向长天。
长天不慌不忙伸出一只手,与玄阳见招拆招,退了四五步,忽而睁大眼睛爆喝:“着!”玄阳不是聪明人,被喝了一声便稍稍收手,长天趁此机会双手齐发,将上百道黑气波一瞬间都轰进他胸膛,再不坏的身躯也经不起如此狂轰猛攻,玄阳打了个寒颤,跌坐在地。
“元云还是那么蠢,教出来的徒弟比他还蠢!金刚护体神功并非无敌,哼哼!”长天鄙夷地望了玄阳一眼,继续往前走,而玄阳则捂着发黑的胸口,奇经八脉饱受侵蚀,早已动弹不得。
“拦住他!”清玄对众人道:“我们合力攻击,连掌门也承受不住,不必怕他!”
长天闻言仰头大笑:“哈哈哈!掌门?长风那个废物?他早是我的手下败将了!”
玄字辈的弟子听闻掌门受辱,怒不可遏,一同放出玄元真气、使出真武七剑诀,上前与长天缠斗,长天袖袍一挥,周身黑气四窜,分别攻向玄穆、玄清和玄坤,这三人倒也不敢硬接,化作残影倏倏躲闪开去。
长天完全无视蜀山众徒的存在,径直往前走,蜀山近百名入室弟子,各怀本领,却对长天束手无策,怎不叫人着急?
清玄为稳军心,把早已酝酿好的天剑诀朝长天投去,巨型气化之剑轰然而至,长天见这招还有些威力,双手凝聚黑魄护于身前,额上青筋暴起,一边后退一边化解着天剑诀的灵气,其余弟子见机会难得,也顾不上什么江湖规矩,灵术剑气全往长天身上招呼。
长天知道情况不妙,不敢托大,大喝一声,一股黑色风暴自体内迸发而出,冲散了四面袭来的所有灵气,接着他双手凝聚真力往前一推,天剑诀随风破散。
清玄每次用动天剑诀都要耗费大量真气,这次为了对付长天也是使出了十足十的力道,加上同门一起协助攻击,原以为长天少说也要受点伤,却不料他竟主动震碎体内一道黑魄,化解了威胁。
“有点意思。”长天阴恻恻望向清玄,道:“居然要牺牲老夫一条命,清玄,你不愧为蜀山中流砥柱,看来老夫要认真点了。”
清玄正在调息着体内真气,根本无暇回话,其余蜀山弟子也只得围而不攻,等待下次合击。
长天左手负于身后,右手摊开向上,一把宽刃巨剑自掌心旋转飞出,他握住剑柄,面色一沉,环视众人道:“今日,老夫便以一人之力,独挑蜀山!”
“白日做梦!”但听一个女声响起,韩玉手持天干符圈御剑而起,原来这韩玉先前有一段时间没出手,乃是藏在人群后面酝酿玄天镜符法,此刻猝起发难,玄天镜对准长天一照,一道灵光自符圈中激射而出打在长天身上,他略略吃惊,周身黑魄却自然而然涌到身前抵御灵光,只是打了个趔趄,便硬生生吃下了这招的全部威力!
长天拂了拂稍稍破碎的墨绿袍,狡黠一笑:“韩家孽种,咬人一口还是有点疼的,又毁去我一条命,只可惜……”说着他突然睁大双眼,将数百道黑气全数朝着韩玉那边打去,喝道:“老夫早已是不死之身!”
韩玉本想御剑趋避,但那些黑气每一道都具有灵性,穷追不舍,清字辈其余四人只好上前援护韩玉,各人发出密集剑气,勉力击破了长天的黑魄,然而清穆和清业为保韩玉周全,却双双被黑气击中胸口。
其他蜀山之徒见师兄弟有难,纷纷驰援,暂时隔开了长天。
“二位师兄!”韩玉满是愧疚,正要用动符法帮他们化解黑气,被清玄阻住。
“师妹,你须专心迎敌。”清玄对韩玉说罢,又吩咐清元:“清元呐,你把他俩带到后方,及时帮助运功化解,可保性命无虞。”清元便将清穆清业都带离战场。
韩玉暂时不必担心同门安危,又用玄天镜去照长天;清玄则调息了一番,再度使出天剑诀;入室弟子本来渐露颓象,这会儿也抓紧进攻;连守山门的弟子也祭出飞剑助阵。众人合力的攻势如同天雨空降,五光十色、眼花缭乱,方圆十丈的地面顷刻间石屑翻飞、冰火四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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缤纷灵气渐渐褪色,尘烟之中,众人看到长天的身躯很快化作齑粉,太阿剑当啷一声掉在地上,任他黑魄如何强大,又怎禁得住蜀山派全力一击?
可惜,长天偏偏就禁得住。
蜀山很多弟子都准备欢庆胜利了,那些齑粉竟然又凝聚成形,化成了长天的模样,他随手一招,太阿宝剑又回到手里,这才扬袍大笑:“蜀山之辈,不过尔尔!”
清玄面色一直非常冷峻,眼见众人开始瑟瑟发抖,出言提醒道:“他这是吸魄大法的最高境界,每条魂魄都相当于一次新生,如不能一次性杀光,他还能再生不死。”
“没错!这就是老夫吸魄大法的奥妙!”长天将太阿剑高举于天,道:“上次我复仇心切,未将魂魄修整牢固就来独挑蜀山,而长风和几位长老又以众欺寡,这才一口气损失了六千道魂魄,只好负伤遁去……这次你们全军出动、费尽心力,勉强才消灭了我十个魂魄,也就是说!你们还要再杀我九千九百九十次!哼哼哼哼!”说着,长天把阴寒的目光望向韩玉等人,笑道:“而我,只需要杀你们一人一次……就够了!”
“可、恶!”韩玉眼见灭门仇人就在眼前放肆,除了握紧双拳,却想不到办法应对,火灵珠给了司徒云梦,两位师兄受伤又用不了七星请神符,在她平生经历里,今天只怕是最困难的时候,可她也只能咬紧牙关,与蜀山共存亡。
长天漠然看着蜀山众徒,说:“话说回来,方才那一击确实不错,如果能持续不断地进攻,老夫几乎没有还手的机会,可惜啊可惜,人力终究有限,你们太急于除掉我这个祸患,想必这会儿,各位气息已乱吧?”
清玄、玄穆等人见有些同门已经动摇,忙大声疾呼道:“长天!我们即算暂时拿你不下,可你也别忘了,主峰、演武坪、炼气台,还有蜀山千千万万的弟子!待得他们全都来到首峰支援,你可就有命来没命走了!”
这话原也不错,即使大伙不能立时拿下长天,但蜀山灵气源源不绝,只消打车轮战,先上百名弟子绊住他,余下弟子调息复原,编成数组轮番狂攻,那么长天就算有十万条命,十天半个月也被耗死了。只不过清玄等人不想在掌门长老无法主持大局之时,勉强与长天相斗,因此出言警告,迫使他知趣离开。
长天听了这话,似乎有了怯意,转身将举起的太阿掷向身后的蜀山弟子,看来他终于要用动这把宝剑了!
“散开!”清玄料想长天掷剑,必是想要杀出一条退路,正所谓“不履虎尾,虎不咥人”,老虎转过身来咬一口,不死也重伤了,所以急忙大喝一声,让蜀山弟子不要挡住退路,他本意就是要放长天走,当然不必节外生枝。
长天这一剑掷得并不快,但宝剑横转而出,剑气排山倒海、锐不可当,后方的弟子本就不想硬碰硬,一听清玄的话立刻散到两旁,于是,太阿剑不偏不倚地斩在山门门楣上,山门轰然坍塌、尘土飞扬。
至此,长天才大笑起来,仰天长笑。
众徒错愕不解,还以为长天发疯了,清玄与玄穆各看了一眼,忽然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从一开始,长天的目标就是山门!
长天笑了半天,这才把阴寒的目光射向韩玉,道:“小姑娘,你是不是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我长天流落江湖,不去投八卦门巨鲲帮,也不去找神武寺碧水宫,偏偏来你的鸣剑堂?”
这个问题韩玉之前也想过,但她总觉得是运气不好,被三叔引了个大魔头进家门,直到今天,长天说起这事,她望着山门废墟里的太阿剑,终于皱起了眉头,一言不发。
而长天斩破山门,接下来只需拖延蜀山主力的时间,让他们来不及回去指挥其余各峰临场应敌,那便大功告成。所以,他迫不及待要和大伙讲故事,嘿嘿一笑说:“战国时,欧冶子与干将联手铸剑,采茨山之铁英,就龙渊之寒泉,取秦溪之亮石,终成三把千古名剑,曰龙泉、太阿、工布。”见众人一脸茫然,他又道:“可这个故事是假的!欧冶子确实设了北斗七星池来铸剑,龙泉太阿的材质却不是铁英,是天上神铁!在蜀山秘藏典籍《太上玄元道藏》里,道德天尊曾记载了这段经历,他见欧冶子痴迷铸剑,为其所感,故而降下神铁,助其大成,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韩玉见他破坏了山门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也怕他真的出手伤害同门,便铁着脸问道:“是吗?那这和蜀山又有什么关系?”
长天道:“欧冶子铸成三把剑之后,龙泉与太阿分别在人间闯出了名声,唯独工布不知去向,似乎落到了魔界某位高人手中。这神铁不同于一般材质,用寒泉真火加亮石锻造可以,想用其他材质从外部破坏,却是万万不能。”说着,他又看了一眼身后破碎的山门,道:“这座山门守护了蜀山千余年,从未损毁过,难道你们还不明白吗?神铁有限,送给欧冶子的那部分,就成了宝剑,余下的,全都被道祖拿来铸进这道山门里,如此一来,山门才能经历千年,屹立不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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