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韩夜累得不行,见到屋里有个大木桶,突然想泡个澡,就去水井里打了些水,并把魔剑插在里面加热。
感觉水温不错了,于是他脱掉了衣服,将健朗而结实的身躯往木桶里一靠,总算能舒舒服服享受一番。
舒服之余,韩夜就在思考,到底要怎么防备那个看上去对司徒云梦有想法的朝阳真君。
偏巧,这时候薛燕就来了!
还粗鲁地把门给弄开了!
韩夜为之一惊,这才沉声道:“你!不是说了不便开门吗?你站在外头说不行吗?!”
薛燕俏脸唰地一下就红了,恰似一个熟透的柿子,背过身去骂道:“你直接说在泡澡不就好了!故弄玄虚!”
“我没故弄玄虚!你洗澡的时候别人来敲门,难道你第一句话就是我在洗澡吗?自己不礼貌点还怪别人!”韩夜不悦地道:“麻烦把门关上出去行吗!难道叫我光着身子和你讲话?”
“耍什么流氓?有你说屁话的功夫早就可以自己穿好衣服啦!”薛燕把门一甩,愤然而去,门前还留下了她翠燕般的声音:
“算了算了,你啥也别穿了!继续在澡盆子里把自己泡成个浮尸吧!哼!!”
韩夜听到薛燕的声音渐渐远去,也懒得去管她,兀自泡在木桶里,倒把刚才思考的事情给忘了。
他渐渐有些犯困,打起了呵欠,意识也慢慢模糊起来…………
“不知廉耻的臭男人!”薛燕越走越快!
“明明和小梦梦私定终身了,快做人家丈夫了!还要在姑奶奶面前当暴露狂!”薛燕越走越气!
她根本不愿意去看韩夜的身子,毕竟那是好姐妹司徒云梦的男人!是薛燕决意好好成全青梅竹马而放弃天降奇缘的心上人!
应该报以尊重!怎么可以去看?
是吧?
但是……
那略感白皙、红润细腻的皮肤……
那被水光波动映得微微发亮的健实胸膛……
那条纹清晰、流线分明的蜜色腹肌……
那露出水面、轮廓清晰而笔直的大长腿……
还有那副平日里故作冷淡镇定、方才却略感惊慌失措的清秀面容!
……真的很好看!
薛燕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但立刻,她就既觉对不住司徒云梦、又觉韩夜讨厌!
这么一闹,倒把要和韩夜商量联手调查朝阳真君的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
……
……
再说司徒云梦,在花田里一番聚蝶凝香过后,她别过蝴蝶三姐妹和韩玉,回到了自己房中。
想去找韩夜,又担心自己打扰了他休息;
想和薛燕谈谈心,方才路过她屋门口又没见着人……
这时,司徒云梦听到一阵悠扬的古筝之声。
其音如清秋寥落,又如鸿雁飞鸣,静中有动,延绵不断。
恰逢亲友过世、心头哀伤,司徒云梦便循着古筝声走出房间。
抬首一望,见远方楼台上有一金袍仙士,闭着双目正挥袖抚弄琴弦,物我两忘,颇为俊朗潇洒。
正是那金光洞主朝阳真君。
司徒云梦略感好奇,走上台去,见朝阳真君浑然不觉自己到来,便端坐于他十丈之外的座上,双手叠放、静如白兰,只待筝曲奏完,这才道:
“好一曲《平沙落雁》。手法和我大哥虽弹得差不多,却又不尽相同。”
朝阳真君从忘情奏乐当中回过神来,睁开朗目望着司徒云梦,饶有兴致地道:“哦?却不知有何不同?”
司徒云梦一抚胸前青丝,道:“同是平沙,我大哥的鸿雁大起大落,似乎饱经沧桑,厚重悠长;阁下的鸿雁振翅有力、久久不落,仿佛万里山河尽收眼底,比我大哥多了几分傲气,少了几分沉稳。”
朝阳真君略略一惊,站起身来道:“哦?这也能听出来吗?”
司徒云梦兀自双手优雅叠放在膝上,颔首道:“普天之下,乐谱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奏乐之人不同,心境亦有不同,这细微的差别,还是可以听出来的。”
“妙哉妙哉!”朝阳真君拱手赞叹道:“论及音律,飞凰公主确是个中翘楚,在下甚为倾慕!”
司徒云梦被蝴蝶三姐妹夸赞,倒也受用;
但被朝阳真君夸赞,不知怎地,心里头略有一丝不适。
可她知书达礼,不会轻易表露出这种不适,便对朝阳真君莞尔一笑道:“阁下谬赞,却不知阁下为何故意要用我大哥的手法来弹这首《平沙落雁》?”
须知,司徒云梦固然平日里显得有些愚钝,有时候脑袋也还灵光。
她总有一种感觉,这个朝阳真君说是焚天的旧友,其实只是为了接近自己……
此君别有用意!
联想到韩夜和薛燕提到的幕后主谋,司徒云梦对朝阳真君便多了一些防备。
朝阳真君热情地朝着司徒云梦走来,边走边道:“公主请过来坐,容在下慢慢细说。”
说着朝阳真君上前便要扶司徒云梦的衣袖。
司徒云梦愈发警惕,站起身来往后退去,衣袖都没让他摸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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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司徒云梦矜持退却,朝阳真君便哈哈一笑道:“公主,在下失礼!万莫见怪!实是见公主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故而心生仰慕、情不自禁,别无他意!”
“常言道,君子发乎情止乎礼,然而公主天姿国色,要让在下做个柳下惠真是难于登天也!”
不知为何,朝阳真君看上去风度翩翩、儒雅不凡,可司徒云梦就是不喜欢他!
总觉得他说话怪怪的,内心也颇有城府。
但那时司徒云梦还是阅历较少、天真居多,她不愿表露出对朝阳真君的厌恶感,于是微微蹙眉道:“没关系,本宫不介意。”
司徒云梦已经用出“本宫”这个自称,表明她试图保持与朝阳真君的距离了。
但朝阳真君却不是这么想,他颇有些得寸进尺,一对朗目盯着司徒云梦上下直看,想要把她身子看透似的。
司徒云梦被朝阳真君盯得很不自在,只好淡淡地道:“阁下用古筝之声将本宫吸引过来,究竟所为何事?如无要事,本宫便回去了。”说着说着,声音已变得不再温柔。
朝阳真君也不是傻瓜,能感觉到司徒云梦明显有了怒意,这便坐下身来,尤为哀伤地叹道:“其实……也没别的。只是听说焚天收了个义妹,他已却不在人世。”
“所以思念故人,想和故人之金兰见上一面罢了。”
这话一说,司徒云梦就有点觉得自己过分了。
会不会把人家想太坏了呢?
如果只是因为思念大哥焚天,故而用焚天的琴音吸引自己,他何错之有?
于是,司徒云梦又坐下来听朝阳真君弹奏第二首曲子——《忆故人》。
但见朝阳真君将双手按在琴上,细细拨动琴弦,这一次弹的节奏比《平沙落雁》要缓上许多。
琴声中带着数不尽的忧愁,仿佛一位久尝孤寂、隔绝人间的仙士立于空山之上,凝视远方,轻轻嗟叹。
听这曲子,司徒云梦也渐渐陷入到哀伤当中,为已然故去的豪情万丈之义兄,她落下了一丝眼泪,忙左手托起右手,以右手上的素袖去抹泪。
正当她全心全意听朝阳真君奏琴时,那琴音突然中断了,一阵仙风吹来,司徒云梦只觉她右手已被人抓住了手腕!
“飞凰公主失了大哥!在下心疼万分!愿伴公主左右!侍奉终老!”
朝阳真君用动情的声音激动地说着,半跪在司徒云梦面前,倾诉着他对司徒云梦的爱怜之意!
他身法好快!
明明与他相距足有十丈之远,他竟能在一瞬间冲到自己面前,还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就抓住了自己的手!
但是……
司徒云梦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暴怒!
这个朝阳真君太不尊重人了!
“放肆!!”司徒云梦转惊为怒,甩开朝阳真君的手,一记耳光打在他脸上,无意之中,这一耳光下手极重,直打得朝阳真君扑通一声、侧摔在地!
司徒云梦站起身来,冷冰冰地斥道:“朝阳真君!本宫已是有夫之妇!请你自重!!”
眼见天色已晚、星光璀璨,司徒云梦不想再给朝阳真君应答的机会,飞下楼台,迅速直奔住房而去。
朝阳真君则爬起身来,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望着司徒云梦离去的仙姿倩影,愣是没回过神来。
他本以为司徒云梦仙术固然厉害,体魄应该很差才对。
可方才司徒云梦这一巴掌呼过来,差点没把他打得昏死过去!远超凡人之力!
朝阳真君缓缓起身,抚摸着微微火辣的侧脸,却轻轻笑了,目光变得凌厉幽寒,自言自语道:
“不愧是飞凰公主,你越是这样,我越喜欢!哼哼!”
……
……
……
司徒云梦气喘吁吁地跑回屋里,合上门来,把背靠在门上,蹙眉心道:“这个朝阳真君好生无礼!!”
过了一会儿,气息平稳了,也没那么生气了,她又月眉舒展想道:“尽管他该打……但方才我是不是打他太狠了点?”
正自怀疑自己过于暴力,忽觉背后的门微微抖动,传来咚咚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