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燕点头道:“九华剑派的武功果然博大精深,光是一门剑法就这么精妙,厉害厉害!”
按理说双方比斗,旁观者是不能说出哪一方破绽的,所谓“观棋不语真君子”,但薛燕与韩玉一唱一和说出地藏王剑法的优劣,同时又赞扬九华山剑法高明,白云这时候喝止,一来他分不出这个神,二来于九华山的名声也无甚好处,于是只能闷不作声。
韩夜听了二女对答,当即细心观察,发现白云手腕处果有一股细长的土黄真气送往神木剑,神木剑因大地之力加重数十倍,而白云施展此法犹如大山肃立,难怪自己出什么招都被轻易挡下。
韩夜既知对手武功路数,当即沉心静气,施展真武七剑诀中的女字诀,欺身上前,一剑刺出,白云眼见韩夜攻来,神木剑迎面斜斩,哪知韩夜中途变招,单剑化圆拨开神木剑,一掌直拍其胸口。
白云明知他要逼自己对耗内力,却不躲不闪,心想:我白云出道百年,很少有敌人能逼我退闪一步,今日当着众多武林豪杰的面躲开一个后生晚辈的掌击,这面子可丢得大了!
便是硬接这一掌又如何?
毛头小子怎及百年功力深厚!
一霎思量,将全身土灵气逼至胸口,迎上韩夜那一掌。
韩夜一掌打在白云胸膛,只觉好似击在岩石之上,一股强力震荡反激回来,他明白不可硬碰硬,立马将玄元真气源源不绝自掌心推出,韩夜的长发与白云的白须皆是四散飞扬,白云顿觉玄元真气如大江狂澜,冲得他体内奇经八脉剧震不止,心下骇然道:
“这少年!这少年的内力之强,人间罕有!我枉自修炼百余年,竟然尚有不及!”
他哪知道韩夜本就是炼气奇才,加之得苾灵仙玉、河伯府、泰逢神诸多灵气侵染,真气已达第八重,仅次于蜀山长老的赤境,当下吃了个大亏,但这时候后退撤力,一来颜面尽失,二来必大受内伤,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韩夜本意只是要挫挫白云锐气,让他明白蜀山功夫的厉害,自然不想伤他性命,待觉这老僧浑身疲软下来,掌心发力,将其一把推了出去。
白云连退三步方才定稳身姿,大气直喘、面若白纸,韩夜也是呼呼喘气,却愈发红光满面,如此一比,自是高下立判。
“好!”
薛燕使劲鼓掌,碧水宫的女子也都先后抚掌,只是在场大多武林人士都默不作声,他们自认内功都不及白云老僧,更别提与韩夜放对拼掌。
白云吐纳了一阵子,面色恢复血气,对韩夜点头赞许道:“年轻人有你这般修为,当真难得,先前小觑了你,乃老僧的不是,接下来这套神光剑法,你可须小心应对了。”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白云念在韩夜没有对他乘胜追击,这语调终是客气了点。
说起这神光剑法,倒有个典故。
相传大唐年间新罗国有名叫做金乔觉的高僧,不远万里来到九华山开设道场,至九十九岁终大彻大悟,化身地藏王菩萨,他上至岭峰存放肉身,其时正值夜间,岭上发光如火,从此人们便将这岭叫做“神光岭”。
神光岭通往肉身宝殿的路上共有九九八十一级台阶,陡直如梯、铁索相连,地藏王曾在每一级台阶上刻下一路剑招,合计九九八十一招,虽然风刀霜剑将阶上武功消磨殆尽,却被九华山僧人们记录下来,成为九华剑派至高无上的一门功夫,这便是八十一路神光剑法!
白云展开剑法,斜劈、横斩、纵削、直刺、回砍、下撩、上挑、左摆、右荡,眨眼就打出九招剑式,好似变出九个分身一样,正是武功当中极强的一个层次——螺旋九影!
白云将这九道身影收归一处,如同大罗神仙十首百剑、千变万化,看得众人眼花心颤。
台下了尘惊叹一声,心道:“他剑法造诣之高,莫说是我,连住持师叔都不是敌手,若我师父觉方在世,或可一较长短。神武寺精研佛法武道,所学虽杂而不专,但单论内功修为、十八般武艺,倒是与九华僧众各擅胜场。”
想着想着,看向后方的澄心,又心道:“何况白云再厉害,总归不是地藏王菩萨本尊,比我徒弟又相差甚远。”如此一想,又摸起念珠继续诵经。
再说台上,韩夜自知败多胜少,偏偏是个不服输的性子,唯恐在自己手里折了蜀山威名,当即施展真武七剑诀中的牛字诀,气势如虹地冲向白云,白云怒目一瞪,挥出三剑,这三剑本是先后有别,但因为出手极快,好像三人同时挥出一般,将韩夜前路尽数阻绝。
韩夜顿觉眼前青芒闪耀,便连出三剑拆解剑光,正要继续一往无前,白云的三道剑光忽然一变,一分三,三而九,分为九道剑光,如同一道光墙挡住韩夜去路,韩夜从未见过如此精妙绝伦的剑法,大骇不已,急忙变招欲绕过剑光之墙。
白云大喝一声,再度挥剑,九剑化作二十七剑,罩住了韩夜左右,好像一张扑将而来的光网,韩夜左支右绌,一时之间竟无计可施,正想着后撤思考破解之法,白云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化作一道疾影围着韩夜奔跑,边跑边挥动神木剑,快得连影角都摸不着,二十七道剑光终于化为九九八十一剑,如同一张交织纵横的罗天大网,牢牢困住韩夜。
韩夜自出道以来从未遇过如此劲敌,这已经大大超出凡间武林的范畴了!
他只能施展真武七剑诀拆挡躲闪,然而七剑齐出也绝非八十一剑的对手,一眨眼功夫肩上、腰上、腿上相继被神木剑斩中,木剑虽钝,也打得韩夜淤青了一大片,眼看再过得十几招便要落败。
薛燕站起身急问韩玉道:“这剑法怎么破?这剑法怎么破?”
韩玉低头愧疚地道:“我也不知道怎么破,经书上记载太少,这套剑法变化繁乱,只能看哥哥自己的本事了。”
薛燕一跺脚,坐回位上,看着韩夜艰难应付神光剑法,眉头越皱越紧。
与此同时,议事大厅外侧东面,不露声色的长天正缓缓而行,他自南门出来,打算走到北面再使用遁地之法离开,这时忽听头顶上传来一声:
“长天师兄,许久不见,你怎如此老态龙钟、孱弱不堪了?不和师弟叙叙旧吗?”
长天心神一荡,抬头去看,却见一红袍道人双手笼袖、背负赤剑,正站在议事厅屋檐之上,双目圆睁,满脸怒气。
长天嘿嘿一笑,道:“原来是元云师弟,你到访鸣剑堂不知有何贵干?司徒堂主此刻就在里头,我还有要事待办,改日再叙。”
说着化出一道遁地符,便要潜入地里,元云哪里给他这个机会,诛邪剑飞出鞘来,带着一团火焰直扑长天,长天往后一跃,虽然躲过这一击,手上的遁地符却在不经意之间烧为灰烬。
“哼。”元云轻轻一跃,落下地来,愤然道:“你以为我像掌门师兄那样好打发?我来鸣剑堂自然是找你来了,韩风行事端正、仗义怀仁,你杀了他一家,竟还能心安理得躲在鸣剑堂,我真是瞎了眼,早没来此将你宰了!”
长天笑了笑,牵动眼角的皱纹,道:“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旁人往往想不到,即便想到了也不敢妄动惹出麻烦。长风处事慎重,你则鲁莽失智,我若知道蜀山派你来暗中保护韩玉,就不该在大厅里出手,这下被你缠上可恼得很。嘿嘿。”
元云哼了一声,道:“你这只老狐狸,最近司徒胜嫁女一事,我们正怀疑是你出的阴险主意,目的是引韩夜师侄上钩,正巧韩玉师侄说要来鸣剑堂,掌门师兄便命我们跟了过来。这是抛砖诱敌之计,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就等你露出狐狸尾巴!”
“万幸苍天有眼,让我逮住了你,今日你就下阴间给那些枉死之人忏悔去吧!”
小主,
说着一掌击向长天,掌中玄火源源不绝喷出,长天不敢硬接,往旁一闪,身后五丈之地却被玄火烧为焦土。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冲动啊,上来就打。”
长天阴恻恻笑道:“你们拿韩家兄妹作饵钓我这条大鱼,可算煞费苦心,不过你须知道,我俩道行相差不多,待得分出胜负,起码在百招以后了,而韩夜小儿正在大厅里苦战,没准你杀了我,却只能去见他最后一面,嘿嘿嘿!”
元云正要开口,忽而旁边一个沧桑醇正的声音道:
“师兄不必和他废话,我守正教出来的徒弟,也不至于这么丢人。”
声音渐近,但见一位白袍老者自北面缓缓走来,一眨眼便进得十丈,再眨眼已到了跟前,明明看上去走得极慢,却在眨眼的瞬间陡进,身法诡异无常。
长天紧张地上下打量守正,道:“阁下莫非是……曾经名震江湖、技压群雄的武林盟主公孙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