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山洞之外,幽幽火光已生起。
索命阎王于火堆两旁架起树杈,而后把刚捉来的山鸡拔毛开膛,用树枝串起,架到树杈上烧起来。
过惯了江湖飘零的日子,索命阎王身上总不忘带一包盐巴和一袋美酒,他一边翻转烧鸡、一边往上撒盐巴,时不时抿两口小酒,好不快活。
野鸡和野猪等野味本身就很腥臊,如果没彻底烤熟,还可能染上一些怪病暴毙,所以寻常武林人士在外游历时,其实很少吃野鸡、野猪,宁可啃干粮。
索命阎王可不管这些,他不怕见阎王。
索命阎王精通烧烤手艺,把火弄得恰到火候,过得一阵子,见鸡皮逐渐焦脆、鸡肉愈加金黄,他脸上露出一丝快意,拿起酒袋用嘴含起一口酒,扑地一声往焦黄鸡肉上一喷。
小火熊熊燃烧,在静谧的夜幕下跳起舞蹈,酒香鸡味顷刻四溢,更传到了洞穴里韩夜的鼻子中。
韩夜吞了口唾沫,肚子咕咕直叫,但手脚酸麻动弹不得,只能在香味刺激下痛苦煎熬着。
他豁然想到,为什么他一定要饿肚子?
这个黑坏蛋把他掳走,之所以不杀他,无非就是为了拿他当人质呗?
不然带着他这个累赘,还大喊大叫的,应该早就想把他脖子给扭断了。
韩夜很委屈,这索命阎王害得他与家人分离、害得他再见不到情窦初开的司徒云梦,大家肯定都会担心。
难道他甘心就这么饿死?
不行!
小韩夜急中生智,冲着洞外大喊道:
“喂!我肚子饿!我想吃东西!!”
“你听到没有?!”
“你最好饿死我!饿死我了你没人质了,等下我爹和司徒伯伯抓到你,你就死定了!”
“大不了你给我吃东西,我不就大喊大叫了,对你也好啊!”
索命阎王本来正将那串鸡肉取下,凑到鼻前嗅了嗅,黑面舒展,正要一口咬下去,忽然听到韩夜这么喊,他陷入沉思。
渐渐地,他站起身来,进了洞穴。
韩夜看到索命阎王进来,一则是害怕他发飙威吓自己,二则是觉得,或许装装可怜没准能引起人家同情,所以他就把身子缩在了角落里,不再喊话。
借着月光,索命阎王看到角落里有个小小身影在微颤,他忍不住一笑,给韩夜解了穴道,绷着脸骂道:“喊什么!娇生惯养的小祖宗!”
韩夜揉揉发酸的手脚,从地上站起来,反而是一句话也没说了,但目光却一刻也没从那只烤鸡上离开过。
索命阎王当然知道韩夜的诉求,只是他出奇地爽快,把烤鸡直接递给韩夜,道:“拿去!你说得不无道理,你饿死了,我就没人质了,吃吧。”
韩夜早就饿疯了,见索命阎王肯把烤鸡给他,还不扑上去狼吞虎咽一番?
那烤鸡着实香脆可口,上面还透着一股醇正酒味,将腥臊味彻底掩盖,直叫韩夜吃得忘乎所以。
而索命阎王看到韩夜那副无所顾忌的吃相,双手环于胸前转身看向洞外,口里道:“小鬼,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就做笔交易吧。”
“以后我给你吃东西,你也别大喊大叫了,确实很烦。”
韩夜吃得很开心,忙重重点头。
既然决定要活着,他也不会傻得无缘无故大喊了,毕竟他落到这个魔头手里,何必故意找死呢?
但因为吃得太高兴、想得太多,韩夜吃着吃着,突然噎住了。
“唔……!”
只听一声沉闷呻吟响起。
索命阎王回头去看韩夜,却见这小孩正一手拿着吃剩一半的烤鸡,另一手扼住喉头,面色发青、表情痛苦。
索命阎王为之一乐,从腰间取下酒袋,揭开盖,递给噎得半死的韩夜,轻蔑笑道:“小鬼,有水喝。”
韩夜以为那真是水,二话不说一把夺过酒袋,把酒直往口里灌,终于把鸡块咽了下去。
片刻之后,他猛觉嗓子眼要冒出火来,一股辛辣酒劲直冲脑门,硬把他呛得喷出了一口酒水,摸着胸口,咳嗽不止。
“咳、咳咳!”
“哈哈哈!”
索命阎王见韩夜那狼狈可爱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怀大笑。
韩夜打出生起便滴酒未沾,突然喝下这半口酒,脸和脖子很快红得厉害,他满脸泪花、鼻涕直流,胸口烧得要命,慌忙骂道:“你、你这坏蛋!给我喝了什么!”
其实索命阎王给他喝的不过是号称“辽东第一烈酒”的烧刀子①,初尝者感觉喉咙像被火烧刀割,故名“烧刀子”。
索命阎王是个老酒鬼,烧刀子平时也就当小酒喝喝,谁知韩夜如此不胜酒力,半口也受不住。
当然,索命阎王是不会告诉韩夜这些的,他笑道:“我给你喝的还能有什么好东西?当然是毒药!哈哈哈!”
“你!”
韩夜又气又急,涨红的脸上写满怨恨和绝望,但细细一想,他又略展秀眉道:“你说那是毒药,可你也喝了啊!”
索命阎王不慌不忙道:“我有解毒的办法,当然喝了没事,不然你这个小蠢货怎么会上我的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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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
毕竟人家是索命阎王,自己不过是小孩子,玩脑袋岂能玩得过人家?
听了索命阎王的话,韩夜再也兴不起一丝希望,他右手怒指索命阎王,咬牙切齿地道:“你、你好可恨啊!先害我和家人分离,现在又下毒害我!我!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
魔头把目光转到一旁,故作无畏地道:“哼,我号称索命阎王,既是阎王,便是鬼的祖宗,你就算变了鬼又能把我怎样?”
也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