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玫啧了一声,问,“那些老板没报警吗?”
村民说,“报警了,不知道现在怎么回事儿。”
祝玫和徐彦互看了一眼,徐彦问,“那三个老板不知道这场子关停了吗?”
村民说,“我咋知道咧。”
祝玫上了车,对徐彦招手道,“走吧。”
回镇里的路上,祝玫道,“想不到赵金生到了最后还玩了个一矿多卖,那三个老板后面不知道怎么样解决这事了。”
徐彦开着车,抿着唇不说话。
祝玫看了看他问,“你怎么想?”
徐彦说,“赵金生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他不仅仅开矿场,他还放高利贷。也许他知道这里没有搞头了,就干脆骗一个是一个,然后去搞别的营生。他舅舅洪曙光还没翻书记,那不得继续往上送?几个矿场同时都关了,洪曙光自己在外面的花销怎么办?光靠公务员那点工资,根本不可能应付得过来。这事打官司说不定也是不了了之,最后就是黑吃黑。”
祝玫说,“权力寻租空间很大啊。”
徐彦道,“每一行都有这种事,那不是很正常吗?”
祝玫唔了一声道,“像渤江玩这么明,现在这个环境下,还是比较少见。”
徐彦说她,“看你少见多怪的。”
祝玫道,“你小子继续这么说话,容易找不到老婆。”
徐彦说,“没事,我老了你们夫妻养我。”
祝玫道,“我老了他在哪儿都不知道呢,还夫妻。”
徐彦卧槽了一声道,“你俩在玩很新潮的东西啊,你们就恋爱不结婚吗?你打算去父留子?”
祝玫想了想说,“目前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徐彦撇了撇嘴问,“姐夫同意吗?”
祝玫说,“我管他同不同意?”
徐彦啧了一声道,“他条件这么好,小心被人拐跑了。”
祝玫说,“条件好的多了去了,真要跑,我也拦不住。关键在于我自己愿不愿意。”
徐彦道,“说的也是。否则婚内不同意都算强奸呢。”
祝玫斜睨他说,“你小子满脑子男盗女娼啊。”
徐彦说,“我这是合理思考好吧?”
祝玫想着以他这脑子,还是不用跟他掰扯了,爽快地点头,说了声,“好。”
徐彦一句脏话鲠在喉咙里。
同谢衡汇合。
祝玫问谢衡,“遇到富达这种情况怎么办?”
谢衡身上带着小饭馆的烟火气,祝玫给他泡了药,逼着他喝。
谢衡皱着脸喝了药,说,“赵金生在埠山关系硬,只能说这些人不长眼,就算把赵金生抓了,最后也只是取保,案子挂着不查,不了了之。甚至只是挂在网上追逃,都不会取保。”
祝玫问,“你就这么肯定?”
谢衡问,“要不要和你打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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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玫说,“赌我敢不敢再你泡一杯双黄连?”
谢衡无语道,“我图什么?横竖苦的是我自己。”
祝玫笑。
三个人重新回到荡口那一带,找了个小饭馆猫着,等着深夜凌晨时分,看看那几个空关着的店铺门面,到了晚上有没有别的情况。
今天是叶墨珲的信访接待日,上午正巧接了富达磷矿一矿多卖的老板来信访。
据说是报过警了,也立案了,现在却没有下文了。
陪同接待的是埠山镇镇长史凯。
史凯全程都心不在焉。
等接待完,把情况记录下来,把人送走。
史凯才同叶墨珲坦白道,“叶区,这件事情挺难的,您知道的。”
叶墨珲心里明白,赵金生是洪曙光的亲戚。
史凯只想当个太平官,哪儿是真的想要做事?
他两头都不想得罪,只盼着混到了年限,去一个条线部门转个正职捞钱,那就舒服了。
叶墨珲早就知道史凯的为人,他笑了笑说,“埠山这么乱,史镇长压力很大啊。”
这话明着是安抚,背地里是嘲讽。
史凯心想,你叶墨珲不就仗着家里背景硬么?没有叶家,你凭什么这样和我说话?
但表面上,史凯点头道,“是啊,请领导多支持关照。”
叶墨珲只是勾了个假笑,整理了材料,夹着本子走了。
这些亲亲眷眷的关系,就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
落入蜘蛛网中的每个人都被黏在网上,动弹不得。
这张网上,有太多等着猎物的蜘蛛。
一旦有不明真相的猎物落入其中,就会被分食一空,尸骨无存。
叶墨珲不由得想,这样一潭死水的地方,竭泽而渔。
最后,还有鱼能够生存吗?
在其中的所有人,都能顺利上岸吗?
一边吃着锅里的饭菜,一边却在砸锅。
锅没了,人也一样会饿死。
来到渤江之后,叶墨珲最大的感受是痛苦。
他理解史凯的想法,理解他的懦弱。
就连他自己,甚至也想逃避这个地方,不想看那些揭露在他眼前的黑暗。
可另一个自己,却在内心深处叫嚣着,嘲讽着。
那个他说,你看,你就像你家里认为的那样,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啊!
他想笑,但最后,只是重重地吐了口气。
出了信访室,陶树青跟了上来。
叶墨珲摇了摇头道,“乱糟糟。”
陶树青应道,“没办法,问题是越积越多的。”
叶墨珲说了句,“无非到了最后,看事情出在谁手上,大家都不负责任就好。”
陶树青听了这话,叹了口气,幽幽说,“总会有人倒霉的。”
叶墨珲嗯了一声。
正准备进电梯,手机响了,来电人是潘玮生。
叶墨珲早就想邀请潘玮生来渤江看看了,先前说了无数次,却一直因为各种原因没有成行。
他接了潘玮生电话,开口就是,“舅舅,想我了?”
潘玮生道,“是啊小混子,在繁都混得风生水起?我听说瑞珂都要去繁都拿地了?”
叶墨珲笑道,“消息还是你灵通,但瑞珂来渤江,跟我没关系啊,我只是个小混子。”